随笔(104)无法抚平的创伤
可可随笔(104) 朋友致可可：“忙什么呢？想和可可说说话，可得空？”可可回复道：今天是大礼拜天，在家无事整理书房,翻出一本很旧的期刊,那上面有一篇我认识的作者在1979年发表的纪实小说,她说的那些事我知道,当年我家和她们家相距不到200米远.她一家人的命运太悲惨了,她本人更是太不幸了：突然间父母死于非命，她只能按照母亲的遗嘱带着幼年的弟妹投奔娘舅家，十四岁就辍学为人做保姆、到纸箱厂、糖果厂打临工，那些年她承受着生活的艰辛、屈辱和自认为致父母惨死的罪魁祸首的自责，过着非人般的生活，几次自杀却被人救起。就在她认为无法再承受苟活，再次给亲人写好遗书,准备用特别方式结束年轻的生命的时候，传来粉碎"四人帮"的消息，她没有实施自杀的计划……后来她却成了本地有名的工人文学青年,她那篇报以十年间写的日记摘编的血泪报告文学《爸爸，请您原谅我！》，让多少人为她流下同情的泪水.刚才,我就瘫坐在地板上两个多小时重读它,哭得一塌糊涂，不能自已。 无法抚平的创伤——读涛声依旧 的 《文革笑话》可可“文革”那个荒唐的年代正是俺在上中小学“读书”的十年。我目睹了那个黑暗、罪恶年代太多的残暴、冤屈、荒唐、悲惨、血泪、仇恨、凶恶，一个个我心目中慈祥、和气的长辈突然被人抓起来批斗、游街。记得我刚上小学那年的冬天，村上开千人大会，突然一阵震天动动的口号后，就有一帮人哄地涌出去，过一会就押着一个人呼呼地回来，连推带拖地扯上台子上，用力掼在地上，有人一脚揣在他腰上令他面向台下群众跪着“低头认罪”。我一看那不是大胡子老师吗？那个笑眯眯和气的语文和史地老师吗？自那时后，我再也没见到他了，他和另外两个“现行反革命分子”在河滩边，让“革命造反指挥部法庭”审判这个“反革命分子”死刑。当天傍晚他与另外两人被推到河边行刑——任群众用河卵石活活打死。……那时人们的心怎么都那么凶狠，残忍啊！那老师也没做过什么恶事，只是反对女儿参加“红卫兵”去外地串联，与执意要去的女儿争执起来，一时气急打了和自己顶嘴的、快满15岁的大女儿一巴掌，女儿就向“革委会”检举自己的父亲平时在家说的一些对伟大舵手、副舵手、旗手和时局不敬的话。那个时候怎能和家人发那种惹来杀身之祸的牢骚啊！他太大意了，太迂腐了，别看他平时对人总是笑眯眯、和和气气的，可是，批斗他时就是不肯认错，还重复了在家说过的那些“反动之极、罪大恶极”的嘲讽统帅、副统帅、旗手和反对“文革”的话。那个老师被人们用乱石砸死后，他妻子把血肉模糊的丈夫的尸用清水擦拭干净将他俺埋后，回家就悬梁自尽了。她给女儿留下一封信：“孩子，我走了，我要陪你爸爸去了，他死得好惨、好冤屈啊！你爸爸是个好人、老实人，他连小孩了都没得罪过一个，怎能可能反对XXX呢？他一辈子都没做过对不起我们、对不起党和人民的事情。他是革命的、人民的好教师,是你们的好爸爸，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是这样，我不相信他是反革命，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孤单在那边。昨晚我做了个梦，梦见你爸他回来了。他让我转告你，他不怪你。他后悔打你那一巴掌，让你别记恨他，也不要为他的死负疚、自责。我相信这是你爸生前最想说却没有机会说的话，你一定听你爸说的这话…………现在事已至此，妈妈只好把照顾弟妹、将他们养大成人、送他们上学、成家立业的沉重的担子放到你稚嫩的肩上了，从此以后，你就是大人了，你要照顾好、保护好弟妹，千万别抛弃他们，千万别做什么傻事，一定！一定！这是爸妈最后的要求，你一定要答应。我走后你就带着弟妹去市里找你舅，请他收留你姐弟三人。你舅负担也不轻，添了你们三张嘴日子会过得更艰难，舅爷、舅娘都是喜爱你们的，但你们要听话，凡事让着表哥表弟些。少给你舅爷添乱。如果舅舅家供养你们实在困难，要把你弟妹送人家，你就求舅爷舅娘留下弟弟，由你带在身边，一定啊！你快满十五岁了，可以做一些体力活了，你就退了学，求你舅帮忙找个地方工作，再不然帮人家带小孩、做家务，总之要想法挣钱养活弟妹，送他们上学。二妹送人家的话，尽可能送一户条件好些的人家，她一直是最乖的，和她好好说，她会听话的。妈妈想着你小小年纪就要承担这么重的担子、你们姐弟三人失去我们的保护，承受着家破人亡、骨肉分离的巨大痛苦，我的心已碎了。但，我还是不能不走，原谅妈妈！永别了！我亲亲的孩子们，记住爸爸妈妈的话，一定要听你们舅爷舅娘的话。三姐弟一定要团结，一定要坚强，坚强地活下去！”这是从当年新星青年工人诗人艾戈，也就当年那位真名叫"琼"的女儿在1979年发表在《长江》文学期刊上的纪实报告《爸爸，请您原谅我！》上摘抄下来的、那位我叫她三伯娘的头发微卷、脸很白净、十分端庄美丽中年女人写给她女儿的诀别书。每次读艾戈这篇长篇报告时，我都忍不住流泪。我想像着这位苦情的妈妈在给三位幼小的儿写这字字血泪、字字深情、字字留恋不舍心碎的分分秒秒的情景，令我心酸得快忍不住哭出声来。抽搐的心痛得像是快要骤停了。那十年，心身饱受恐惧、惊吓、疑虑、困惑、忧伤、屈辱、受欺侮、沮丧、绝望的折磨，让我永失少年的欢乐，受伤的心灵，至今也没有完全康复。 {:1_489:}{:1_477:}{:1_477:}{:1_4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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