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齐尹孟田 于 2011-12-21 01:04 编辑
青春的记忆并非完全是灰色的(3) ──献给三、四十年前几千万城镇上山下乡的插队知青们 田孟
(续上2)“唉 !这事都过去快三十年啦,我都不愿再想它了,一想起来我就心里难受。你看我这不争气的眼泪就忍不住往下掉,它忒浅了。嘿嘿!人都老了还这样,让你见笑了。 你问我后来的事怎么了?这还用我讲呀?没见我都在这里当了奶奶了?这娃崽就是大仔的,一岁零五个月大了。哈哈!…… 那天,老公送我妈到镇上就赶紧返回,到家时快到九点钟了。我凉也没冲坐在床沿发呆。老公脸上也是疆疆的,我猜想刚在送妈去镇上的路上,我妈肯定又用话激他了。这个可怜的男人,心想,明天天一亮结婚还不到一年的老婆就要和他去公社扯离婚证了,那心里不知有多难受。走过来抚着我的肩,轻声地说:“我帮你舀热水你先洗个凉就歇了吧?你今天肯定累了。”说完就要去忙去了,我一把拉住他的手,可能是太激动太用力了,他冷不防被子我拽了个趔趄,扑在我的身上,我被他压倒在床上。两人什么话都没说,说不了话,嘴和嘴狠狠地咬在一起,两人的泪脸粘在一起。 那晚上,我们就那样凉没有冲、脚也没有洗,比那天晚夜被他骗去陪他到下垌网鱼,在甘蔗地里做的第一回还要激动、猛烈。我们像是疯了一样,几乎一晚上都没睡,接二连三地发狠做,像总吃不饱的小猪崽贪婪无比,心里感到既兴奋又绝望,好几次我觉得快晕过去了,整个人像一根鸭绒从高高的山顶上悠悠荡荡地飘落下来。 “哥!你舍得我离开你回城去不?”我摩着他那结实有背脊问他。 他轻轻咬着我那、含在嘴里不放,唔唔吱吱,我扳过他的头,认真地问: “先停一会!你要好好地、明明白白地如实回答我的问题!”他看着我的眼睛,将一只手插进我松乱的头发里轻轻抠我的发根,反问道: “你心里不清吗?明知故问,还逼我说!那你舍得丢下我去城里另找别的男人吗?” 我怎能舍得眼前这个把我的身心都可以融化了的男人啊!一想到要和这个男人分开,我的心就像针轧一样痛。没有了这个男人,我回城里当工人、吃供应、住楼房又有什么快活的?哪怕是另找一位城里的干部、技术员结婚也不会再有他给我这样的关心备至的呵护和如火的激情了,那样过一生不是很悲惨啊?一天没有这个男人我会发疯的 “不!我不能没有你!”我心中充满了柔情和悲壮,俯身覆的他身上,我和他的脸被我披散的长发将完全摭罩住了…… 我最终还是违背了妈妈的意愿,没有同意和老公离婚,决定留下来一心一意扎根农村,和老公相亲相爱过一生。我妈走了,我没敢去上前去和她话别,我不是怕她掴我耳光,而是怕看她那双愤怒伤心的眼睛。我躲在菜市场一根砖柱后,泪流满面用拳头堵住欲哭出声的嘴,偷偷、远远地目送妈妈上长途班车。妈在就要上车那一刻,她转过身来像是在向远处搜寻我的身影,恋恋不舍地环视四周,好像她已感知了她亲生女儿就躲在不远的地方目送她一样,有意给我看清她的模样,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妈妈了!几年后,一场意外事故,妈妈永远地走了,我不知妈妈生前想过我没有?妈妈你原谅了我这忤逆的女儿了吗?至死你都不肯见我,听一听女儿对你的思念和忏悔,妈!妈!你真的撇下女儿、真的不要我了! 当汽车开动时,我冲出到马路上,朝已走了的汽车嘶声歇力地哭喊:“妈!妈!原谅你这不孝女儿!妈!你多保重!妈妈!……”我心都碎了,摊倒在马路上。 回到家我扑在老公的怀里大哭了一场,把我老公的肩和手咬破了,血流出来了,他都没吭一声,只是紧紧抱着我默默地陪着我流泪。然后他发誓说,他这一辈子都对我好,就是拚了命也要让我过上好日子,不让我受一丁点委屈。嘿嘿!这老鬼还真说到做到,几十年来,一直对我当小妹妹来宠着,从没骂过我一句,更没动过我一指,重活从不让我干,我说什么他都言听计从,这点还行,跟他老死在这村里也值了。嘿嘿! 这位当年来村里插队的二十多个人中,年龄最小、模样最俏的“知青”妹,用手抹去泪水,又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来。我对她这种笑容仍还有记忆。我这才仔细打量她:白皮细肉,依然还恋漂亮,除笑起来眼角有了一些细细的皱纹外,看不出是一位年近五旬做了奶奶的农家妇女。这让我在心里暗暗惊异和赞叹不已。(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