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可可 于 2014-8-20 13:09 编辑
可可往事(41) —————————————————————————————————————————— 借书 可可 小时候,那年代没有什么书可看,除了一些样板戏的剧照影印成的“小人书”和浩然的《艳阳天》、《金光大道》,以及讲述抗美援朝战争时期的中国志愿军英雄的《黄继光》、《邱少云》、《罗盛教》连环画“小人书”之外,就没其他书可看的。那时除此类书外,其他文学书籍大多数都有被定为“毒草”不能看的。也没有其他电影可看,更没有什么音乐。和现在是没法比的。可那时的我们正是最好奇、充满幻想的年龄,就像一棵长在贫瘠的沙地上的苗,长期严重缺水缺肥,对知识和文娱养分的渴望是无法用语词表述的,就如渴极了、饿极了,见到什么都有想吞下肚子里一样。 我大哥是“文革”前的初中生,他那些语文课本,就成了我在那个贫瘠年代时唯一的、最好的、最珍贵的读物,我从上小学一年级起这在大哥的领读开始到三年级就自己查字典阅读、一直到读初中我都在反复读它们。它比我们上学时的语文课教材书好多了。我那时的语文课成绩总是在班上的前茅,老师问我那些作文是谁教我写的?看过什么范文书?我说,我是在我大哥的旧语文课书上学的,老师有些惊讶问我:“你能读得懂你大哥的初中的语文课?你才三年级呀!”老师嘱咐我:“别对外人说你大哥还保留着‘文化教育大革命’前的课本,那里面有不少‘封资修’的东西,你读的那些《荔枝蜜》、《落花生》、《浪花》、《漂流的瓶子》、《翻过老山界》……的作者陆定一、杨溯、赵树理、贺敬之、许丛文、茅盾……他们如今都有是反革命分子、修正主义和资产阶级文艺权威,他们写的书是‘毒草’不能看的,以后不能再看了,更不能对别人讲你读过他们的书,不然你和你家大人会有麻烦的”。 那些年代的书籍和文娱精神尽管是那样贫瘠,我们求知的心却从未泯灭。当我听说一些村民家中和那些从城镇来插队的知识青年那里还偷偷收藏着一些文革前出版的“老书”时,本来生性胆小、腼腆,很怕与人打交道的我,却抗不住那些书的诱惑,壮着胆、红着脸上那些人家去怯生生、话都说不顺、鼻尖上和背脊沁出涔涔汗来地求他把书借给我读两天。为了得到人家许借一本书,我曾为人家连续几天放鸭群、牧牛、看守晒谷场、送水等。我记得,那时我曾借到过一整套的《林海雪原》连环画册、小说《青春之歌》、《孽海花》、《警世恒言》、《嘎达梅林》、《草原风暴》、《苦菜花》,还有两本反映苏联卫国战争的小说翻译本,及一本《伊索寓言》、《左传》、《战国策》。也借阅过一本为歌颂文革和造反的小说《前夕》。在那些借到书、读书的日子里,我感到真快乐,如饥似渴地阅读,日夜迷在书中,暂时忘记了饥饿、愁苦和屈辱的命运。 童年时从大哥那旧语文课本的《漂流的瓶子》一文,一直植在心底,那个梦一直延续到几十年后的今天。也许是太封闭和孤独的原因,我渴望了解村外、甚至国外的一切,太想得到信任、接纳和友情。那时我多么想看到蔚蓝的大海,想象写上一封给远方陌生人一封表达友好的信,把我所有的愿望装进空瓶子里,放到大海里任其漂流,不知经过多少年,我可能长大了、老了、甚至不在人世了,漂到大洋的彼岸,终于让一位外国人在沙滩上发现,他(她)展读我在很久很久以前写的信,他被我信中的真诚、友好和美好的愿望所感动,按我信上写着的地址,千辛万苦、不远万里寻找到中国、找到我的家乡、找到我本人或者是我的后人,从此,两家建立起深厚的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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