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窗口里的缩影——试为桂林恭城人文风貌把脉

村花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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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近视的鹰眼
  有这么一句名人睿语，“了解一座城市，只要走进其中的任何一间厕所。”
　　确实非常深刻，但我尚不具备这双能够“见微知著”的敏锐眼睛。所以在桂林恭城县一个月的实习期间，我对这座曾经非常陌生的县城的认识并不是通过一间厕所，而是一家书店——恭城求知书社来完成。
　　以求知书社作为取景框，我摄取了一些很有特色的生活影象碎片：
　　
　　碎片一
　　
　　在书店上班之初，春节刚过，各中小学校还没开学，恭城的早寒还明显地咄咄逼人。早晨八点半钟还残带着尚未完全消融的夜色，整个县城沉浸在半酣半醒之中。书店门前的街道，路人依稀，除了从城郊早早赶来卖菜的菜农们与城里的商贩做着讨价还价的交易外，市场正积蓄着热闹。
　　我们八点半开门营业。那天早晨，刚刚开门还没准备好正式营业时，一位有些矮小的老妇人就匆匆走进来，边走边问，有没有小学六年级的《字、词、句、段、篇、章》。我说有，得知书价后，她麻利地把手里捏着的十块钱给我。等我把书盖过章并用塑料袋装好，她便急匆匆地带着一种满意的微笑提着书本放到躺在门外的空菜框里，挑起担子走人。
　　其实在她进来之前，我就看到她刚才与一位菜贩讨价还价的全过程，知道那十块钱便是她刚才交易成功的全部收入。望着她的背影，我陡然生就一股莫名的感动。昨天晚上他们家吃晚饭时，一定在商量着孩子上学的事情，而她那个读六年级的小孩一定在饭桌上提出要买一本《字、词、句、段、篇、章》的课本配套资料。没错，孩子的父母（甚或只有母亲？）已经打算好了，等明天一大早到城里卖菜就有钱！难怪，她一买到书，就跑也似的走出书店，满脸的灿烂微笑。忽然想起鲁迅的《朝花夕拾》，在上上个世纪的90年代，长妈妈买了迅哥儿念念不忘的《三哼经》也是这样往家跑的吧……
　　
　　碎片二
　　
　　我们当作“开心果”的那位不足五岁的小男孩好久没来了，心理有一种空空的不明所以。直到星期天上午，小男孩才又跟着爷爷“照常”来到书店翻弄幼儿识字之类的图画。原来开学了，小男孩进了幼儿园，学校里也有许多类似的书籍，而且家里也买了不少的儿童画册，所以做爷爷的不再很经常的带他到书店玩——除非星期天特别带他过来翻翻新来的书。
　　“爷爷，香蕉， banana……”。爷爷“嗯，嗯……”不明所以的在一旁笑。看着爷孙俩的交谈，一股暖意流淌心中，溢满全身……
　　
　　碎片三
　　
　　中小学校都正常上课了，每天中午11点半后，书店就开始拥挤。一拨拨的小学生追赶着跑进书店，从背上取下书包往柜台上一扔，便急匆匆地抢着去取卡通画册、智力谜语或者是一种叫“迷魂阵图”的小本书籍。不论男孩女孩都似乎在着了魔般的迷恋。先来的，拿到了自己最喜欢的，看得津津有味；后来的，或将就着看他/她不很中选的画册，或是干脆两个人把头挨在一起，屏住呼吸，看得如饥似渴。刚才的一片喧闹声，顿然渺迹难寻，偶尔也会发出一两声欢叫——那是在“迷魂阵图”里终于找到出路的情不自禁的欢呼。
　　那些孩子弓着背坐在书架的最底层，两两相对的坐成两条非常齐整的平行线。每每看着这些可爱的小朋友那种如饥似渴的神情以及那近似于艺术美的两条平行线，总让人惊羡和醉心。
　　碎片四
　　
　　“有《幻城》吗？”经常有一些学生一进书店就这样问，特别是女生。营业员即刻应答，“刚刚卖完了，过几天吧！”“过几天？”“这不太确定！三、四天吧，到时应该有！”几位女生带着一种惋惜的神色离开。刚开始，我极力向她们推荐《围城》，也顺便借此展露一下自己的学识什么的。谁知，她们连听都不听，一知道没有卖就转身走人。我觉得奇怪，天底下竟然有这样一本书，能让人迷恋到非它不买的程度！
　　后来书店一次性就进了30来本，不到四天又开始缺货。因为好奇，我特别借了一本来拜读。“情节奇幻但内容一般”，这是我的评价。不过也确实容易勾唤中学生的幻想，难怪它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幻城》热卖！《梦里花落知多少》也很受中学女生们的欢迎！而不少男生却探问葛红兵的《沙床》。我之前看过这本书，觉得很失望。幸好书店一直都没能进到货，要不我真的担心这些中学生会像我一样上媒体舆论的当。
　　
　　碎片五
　　
　　同样是一拨一拨人，几乎每两天就来一拨，每一拨再少也是四五个，但不是学生，而是三、四十岁的大人。男的西装革履，女的打扮得有些妖里妖气。他们探问的不是《幻城》、也不是《沙床》，而是《方与圆》、《世界上最伟大的推销员》或《羊皮卷》。而且有一个颇让我费解的是，几乎每一拨人所买的都一样——《方与圆》、《世界上最伟大的推销员》必须两本一起买。有时因为其中一本缺货他们宁愿等几天，要不干脆不买。就像买饺子皮必须同时买肉馅，买了田螺必须买葱姜紫苏似的，我从来没有发现有这样蹊跷的事情，世界上竟然有出自不同的作者而却必须结合着读才能有收益的两本书？！
　　《方与圆》我在大一时曾看过前半部，刚开始觉得津津有味，但后半部就一直看不下去。道理一大堆，而举的例子永远是“我有个朋友”之类的让人将信将疑。
　　现在有那么多人去膜拜，真有点不可思议。一番琢磨后，我的结论是：当年我是以文学的标准来读，而今人家是以商业营销的眼光来索取其中的养料，自然“仁者见仁”。何况他们是结合着《世界上最伟大的推销员》或《羊皮卷》来读。小小一个县城，有那么多的经商头脑在同时追寻着同样的两本书，这里边一定大有玄机。
　　
　　人文把脉
　　
　　五张碎片可以作为透视当地人对知识渴望程度的缩影。
　　恭城人对知识的渴求似乎有一种天性的热望。在书店里，我总注意到这样的细节：很多年轻的家长很注重引导自己的小孩有意识地去接触一些文字图片，那些童真烂漫的孩子也非常自觉的陶醉其中。一些小孩话语尚还含糊，被父母抱出书店时总哭闹着要把书带走。年轻的父母则边摇头边笑着从口袋里掏钱。最让我感动的是“碎片一”那位老妇人，大清早卖得的菜钱都爽然地拿来给孩子买书。似乎生活再穷再苦，给孩子买书是天经地义的事！也难怪恭城这样一个小小的县城，每年高考都有会有人考上清华、北大。而去年高考就有三个上清华、一个进北大。这样的教育成绩显然在其他同等消费水平的县城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
　　其实，只要稍微留意恭城的文物遗迹，你也会从中得到某种启示：宋朝后期修建的“周渭祠”是当地居民为了纪念宋代时当了大官，为族人们争光的周渭。为此，周渭祠世代香火绵延不断。清末修建的湖南会馆也一直保存完好。而明朝修建的文庙和清代修建的武庙，并排坐落在城西，更是共同昭示着这里的人们绵延承续千百年的“崇文尚武”精神。有意思的是，两座庙宇在接待游客拜访时收取的门票（文庙10元/张；武庙5元/张）不同似乎在做某种时代的暗示——重文轻武——以和平求发展，以知识促进步。恭城人向来浓烈的人文意识和时代意识在这里得到“无声胜有声”的表露。
　　有着这么丰厚的人文底蕴在影响着恭城每一代人，难怪有那么多人（无论男女老少）都保持着高涨的读书（买书）热情。

村花邱月

碎片六
　　
　　为了促销，店里实行会员卡优惠制度。顾客一次性买50元以上的送一张会员卡，下次来买书可以凭卡优惠8折，非会员则一律打8.5折。很多人都想争取拿到会员卡，但就在这争取的过程中出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好几次，我发觉有不少人一口气就非常爽性地买将近100块钱的书（当然其中一些人并不一定是为了那张会员卡）。有一位女老师就一口气就买了95.8元（电脑自动打了8.5折以后）。她给一张100块钱的大钞，我补回她4元钱。（因为当时店里正好缺毛票，一时补不了她那两毛钱，所以就以四舍五入的方式收了她96元。）她开始似乎并不在意那两毛钱，提起包装好的书就走。谁知过一会又急匆匆地赶回来，非得拿回那两毛钱不可。害得我费了一番口舌解释并自己掏腰包补上才算了事。
　　这种情况很频繁，有点不可思议。我并不轻易相信恭城人对于权利意识已经强烈到必须分毫必争的程度。我真为他/她们惋惜，如果真要（分毫不能让人占便宜）那么精明的话，干吗不知道先买50块钱的书，等拿到会员卡再买剩下的书，那岂不是节省了2~3块钱？这岂不是捡芝麻丢西瓜？
　　
　　碎片七
　　
　　以前所有的摄取镜头都是对准书店内景的，这张最后的底片就留给书店对面的街市。
　　街日时，大清早，从城郊赶来的菜农们早早就摆好阵势，在书店对面的街道上次第堆列成两行平行的长线。中间还时不时被一两辆装满木炭的手扶拖拉机穿插着，那场景就像是一条不很瑰丽但却还颇具壮观的彩带在展出时因为一两个很碍眼的死结而侵扰着人的感官视觉。
　　中午，人越来越多，车辆往来也越来越频繁，街道上开始出现淤塞难疏的臃肿。人们相互挤推，车辆也跟着排挤着，菜农们一小段一小段地往后收缩阵势……中间还有四五个巡警夹在人群中——但不是负责疏导工作。奇怪的是，在这样拥挤的街道上，车辆没有鸣笛，挺多是让一位司机副手在车前给人群做各种各样的手势，请求让路。拥挤中没有人对这壅塞的街道表示一点怨言。每个人都在宽容忍让，每一辆车也都在沉默着寻找自己的出路--- ---
　　
　　人文把脉
　　
　　天然的地理气候优势，成就了恭城人大一身健朗的外壳。特别是女性同胞，只要你愿意抬头，映入眼帘的永远是一张张滋润白皙的脸。即便是老妇人，她们的皮肤至多比年轻人多一些沟壑条痕，你很难在她们脸上寻得有关老人特有的沧桑感——连丝蛛马迹都没有。天生的丽质以及相对宽裕的生活条件成就了她们真诚善良、宽容慈爱的美德。所以你也很难看到她们发脾气，即便受到某种刺激而（偶然）顿生温怒，也会随即自然消解，怒色很难在她们脸上驻足（我甚至羡慕起那里的男人们，这辈子不愁娶不到靓美的老婆）。那些男人们也大都如此，你极少见到两个大男人横眉冷对的场面。这些当然是好的方面。但在他/她们宽容的背后却同时存在着让人不可理喻的困惑——就像“碎片七”，街道各类卖摊摆设凌乱不堪、街市拥塞难梳，却没有人来做切实有效的治理，当地人似乎对此司公见惯，保持一份容忍宽慰的心态。大家一味的相互退让、一味的宽容……结果造成整个县城充满着女性化的绵靡，而缺乏一种钢性的硬气，外人多少有点不适应。
　　借助桂林市在全国旅游业的威名荫庇，恭城人非常聪明地举起“生态农业+旅游开发”并行发展的现代旗帜。目前已经在桂林乃至全国范围内打出品牌就有柑橘、月柿、桃子、茶叶等。而每一种品牌都被当地人非常聪明地挖掘其中的人文特色：每年根据这些农产品的生产节季定期举行柑橘节、月柿节、桃花节等，而油茶则在清代乾隆下江南时被特别“恩宠”还谕赐一个美名曰，“爽神汤”。喝油茶成为当地人们不可或缺的日常主食之一。
　　毫无疑问，恭城人之所以一年内全县性的举行那么多次特别节日，其目的是想尽办法来“勾引”外人对他们的关注，以便招商引资。事实证明，恭城人的努力没有白费，很多外面的商人都跑来恭城投资。这样，外地人之间以及外地人与当地人之间的激烈竞争也就在所难免。反映在看得见、可触摸的事实是，很多商业投资人士为了争得一锥立足之地，除了在资本投入上作激烈竞争外，还要在产品促销艺术上作智力竞争。难怪上篇“碎片五”中有那么多人在挣抢着买《方与圆》等营销类书籍。
　　当然，任何开放都伴随某种程度上的保守——无论有意识还是无意识。恭城人的矛盾心理也不例外。他们一面满脸推笑欢迎你的到来，一面又担心你把他们的钱捞走。所以在现实中就经常会遇上精明的恭城人表现出的一些很不精明的做法。其中像“碎片六”中的现象就很普遍——你外地商人休想从我的口袋中拿走任何的好处，哪怕是一毛钱，一分钱！
　　另外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每月十五，文庙和武庙都免费向当地人开放，允许他们进去参观祭拜，而外地人必须掏钱，而且门票不菲。一种势不两立的界限在这里被人为的放大。他们就知道我是外地人，每每我打完电话，他们总会以1块钱/分钟来帮我记账。我据理力争，回答是“这里的收费就是这样，可能与你们外地的不同吧！”看看电话自动记费器，正是他们说的价钱，我只能哑巴吃黄连。所以每次打完电话，回到书店我都会向店里的恭城籍营业员抗议，“你们恭城人好黑哦……”她们同样会带着笑脸维护，“你们外地人才黑呢！个个都争着进来抢我们的钱。”我只笑笑，没得话说。
　　不过，说句心理话，如果可以选择出生地，我会选择恭城！！

村花邱月

外地人眼里的恭城

小鹏

{:soso_e103:}{:soso_e103:}

嬋影

顶一个再慢慢看！~

狗掰涛

{:soso_e121:}

村花邱月

嬋影 发表于 2012-2-1 18:31
顶一个再慢慢看！~

谢谢了！！

嬋影

村花邱月 发表于 2012-2-1 21:19
谢谢了！！

{:125R21V010-461Y5:}

结局、丆過如此

看完  不错  把恭城写得太好了 呵呵  {:soso_e179:}

Aline

很少买书看了

9527

恭城人在书社这方面还是不错的，以前我也经常去求知书社看免费书。。。

成 成

嬋影 发表于 2012-2-1 18:31
顶一个再慢慢看！~

不错不错

如韵心语

透过旁观者的视角，理性、欣赏、思考

为谁卖乖

记得N年前我在求知书社做过

扯卵谈

{:125R21UX40-405596:}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