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我一个撑着天空

hanhanxinsuile · 发表于 2012-3-28 16:58:09

    【如果曾经的曾经是一场噩梦。】

   我不止一次地试图把多年来积郁在内心的病毒找一个适当的方式排出身体，是岁月刻画的疼痛流化成暗色的液体融在黏稠的鲜红里。流窜，撞击，突破……它用自己的方式四处寻觅一条出口，我因忍受不了它在体内横冲直撞的疼痛，右手捏着细薄亮白却不失锋利的微小刀片，轻放在左手腕间，并没有太过用力，血，喷薄而出。
   我闭上眼睛，再不愿看一眼这片红色悲伤，这场告别里我一直不稀罕说出一句再见。窗外微雨轻柔飘忽，我躺在床上沉沉地睡去。平静……安宁……
   多年前，我如此决绝地放弃过生命，为生命无法弥补的缺失做出最无力的挣扎。而如今，我还活着，在这荒凉世间蹒跚踱步，我怕别人看穿我迷茫无依的惊慌、窥见我丑陋扭曲的疤痕，无奈，只好裹了长袍掩避拙陋，再画了脸谱填补苍白。我，已经不是我了……
   是这个世界太放肆，它任性地带走所有繁华昌盛的人事，丢下了一群因受伤无力前行的脆弱者或者疲于奔波追赶而气喘吁吁不得不停下来喘息打盹儿的努力者。失败的招摇成就了肆意的落迫，既已经追不上，不如寻一处逼仄无风的暗道给自己留下充沛的时间疗伤。活着，已经没有了太多的要求，那些完美的苛刻，受过伤流过泪的人，要不起。
      堇年说“记忆总是被篡改着的，唯一的作用不过是夸张当初的欢愉或苦痛，用以衬托当下所需要的情感安慰”如果是这样，那曾经的晦涩是否真的如我今日述写的这般真实、深刻都已经不重要了，澎湃的过往激起的涟漪在时光的表面打了一个微小的圈，所有悲欢都已平息，我将与昨日挥手告别，内心隐隐呼出一句——再见，疼痛！再见，旧时光。

   【那些执念的坚强其实都是疼痛的馈赠。】

   我在多年的光阴中过滤人烟情事，一遍遍淘洗的不是外在的恶臭污渍,而是这世间最不得信的人心，大多疼痛不是生命本身的强加，而是世情给予的不情愿。我在险恶的人心深处周旋，一次次的奋不顾身，不为赢取，只为逃脱，不求毫发未陨,却希翼可以周全隐退。
   有人说，这年头，理想是最要不起的东西。这句话让我惊心，颤颤地、疼疼地。在岁月的浪淘中，我依靠着生命的疼痛坚持不被浪潮扑倒，就算沾染一身的湿凉亦或泥沙也无妨，我倔强地用泪水将它们洗涮干净。我曾经哭过，也哭着放弃过……
   时光推着我向前，蹒跚着，挪踱着，一路荒凉，一路辗转。
      如今的我满身疲倦，满心沧桑，对于生活与生命早已没有了曾经豪壮激昂的奋不顾身，活着，内心的平和成为外界的人事与物质无法冲击的坦荡。
   壮志豪情，是光阴写给生命最不起眼的注脚。年少所有做过的梦都是理想过渡后的幻想，它曾经那样饱满、丰盈的存在过，不幸的是在多年颠沛流离的路上，在那段餐风露宿衣不遮体的艰难时日里，所有对美好明天的憧憬渐渐消磨殆尽。
   饥慌，寒苦，不舍，失望……绝望……到最后，理想真的要不起了。每一次信心满满的储备，每一次拖着沉重行礼无处可依的迷茫，每一次不得已的抛弃与丢失……每一次里，理想被残忍地分割，到最后，尸骨无存。
   曾经带着理想上路，中途才发现它在现世的风雨挤压下肌瘦面黄、骨瘦嶙峋，到后来，被风化成一把枯骨，轻微用力，能抓住的除了手心里的烟沫，还有对当年模糊的怀想。

   【如果天空不哭，我一个人也许还撑得住。】

   多年前听说，上帝在给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定会为你开启一扇窗。这句话，我是不信的，从来就不信。我头顶蓝天，脚踏大地，身处一片荒凉萧瑟之中，自我所见起，四周皆露凄寒，抬头看天，终于明白了什么是孤苦。
   全世界雾气弥漫，
   我的肌肤开始潮湿，
   接着，冰凉。
   沉默是生活恩赐的不抱怨，
   天空尘封，是谁老去的容颜！
   我站在天空下观望一张蜡色的脸，
   看不见，阴霾中风霜点染的明天。
   你听，天空哭了！
   眼泪滑伤我的脸，疤痕明显。
   我深埋头颅，高扬手骨，
   用自己的力气撑起天。
   时间，熬着。
   肢体，开始僵硬了……
   轰隆！天空裂帛，红衣女子颓然倒地。
   瘦骨无存，玉陨香消，
   哭不出声的凄凄然……
   如果这首诗写得是我自己，那头顶的天空，我还能撑多久……一次次的哭泣像一场场秋雨，我顶立在寒凉中不逃不避，这是逆境赐给生命的坚强，我学着遵从，学会顺应。
   人生在路上，过往已经变得稀疏模糊，曾经慷慨激昂地踏上路途，光明是内心蓄意已久的志在必得，不曾料到，失败在失落与失望的铺垫下顺理成章地闯过渡口，驻扎进生命中最苍凉的境地。
   所有悲怆如一场冬雪般白哗哗地掉进心底，冻结了曾经炽热的心。
   归途，是当年爱憎的干戈四起。那段回不去的过往成为了抓不住的昨天。
   天空，是失意者蒙着阴霾的脸。那片潮湿的土地里种下的是记忆的生前。
   这些年，我一个人撑着天空，你看，你看，我淋着雨，迎着风……西风古道的关口，我将自己小半生的戎马悲喜装进粗布凡袋，搭放在瘦马的背脊，朝北流浪，躲过这片经久不散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