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记忆并非完全是灰色的（2）

齐尹孟田

青春的记忆并非完全是灰色的（2）

──献给三、四十年前几千万城镇上山下乡的插队知青们

田孟  

     （续上1）“兄弟，你是喝油茶还是清茶？出去二、三十年了，油茶怕是喝不惯了吧？……好，好，你真想听我那旧事？那我就来晒一晒我那陈谷子烂芝麻了”。

    当年见同伴们一个个地返城走了，我心里也难过呀，也哭过，沤气睡在床上两天不吃不喝，就一个劲地抹眼泪，心里难受呀！他和婆婆愁坏了，给我蒸鸡蛋羹劝我吃，他们守在我的床边，陪着我，说着宽慰的话。唉！他恐怕把这辈子和下辈子所有的好话全都用上了。一个大男人呐，那泪水像小圳的水一样地流，看着心疼。我想，我走了，这个男人该咋办呢？会不会天天难过得吃不香睡不甜了呢？想多了还会反脑子想坏了还会得“神经”病的，那就一辈子就完了，年几轻轻的，多造孽了呀！那不是我把人家害了？唉！算了！不走了。我把父母的催我回城的信及妈妈千辛万苦弄到的一张招工表一起撕烂丢进茅厕，就决心死了回城的心了。当天晚上，我还是忍不住心酸难过，和老公抱头痛哭一场。我对老公说：

    “为这事，我就哭这一次，今后再也不去想它了，安心地在村里和你过一辈子，和你生娃崽，当一世的农民了。”

     后来我妈亲自来村里劝我，骂我当初没听家里大人交待的不许在下乡期间和知青更不能和当地农民谈恋爱的告诫，背着家里和农民结了婚，将自己的前程误了。“幸好政策变了，知青可回城了，可你农民老公是绝对进不了城的”。她又气又心痛地流着泪劝我马上和老公办离婚手续跟她回城。她说：“你要是说不出口，等会由我跟他和他家大人说。大不了，我们给他几百元钱，算是陪个歉，这钱足够他再找个黄花闺女结婚的了”。我没听从妈妈的，表示如果不能解决带老公一起进城安排工作单位的话，宁可呆在这村子一辈子也不和老公分开。我和妈妈吵得很凶，妈妈很激动，她又气又急，动手狠狠地掴的两耳光，说下狠话：“你就死在这里吧！算我没生养你这女儿，从今以后你也没有我这个妈了！”说完，不顾天色已近暗了，任老公和家人的挽留，坚持一个人步行离这里五公里外的公社也就是现在镇上去住。我老公和小姑子见挽留不住我妈，提出去借自行车驮妈妈去，被她用难听的话绝然拒绝了：“你们是我的什么人呐？我连女儿都不是我的了，你们还送哪能门子亲？我和你们包括这个叫蒋XX的人永远没关系了！”听着妈妈这绝情的话，我心里像刀割一样痛，不顾一切地跪下紧紧抱住妈的脚放声大哭：“妈！妈！你不要走啊！你是真的不要我了吗？妈！我是你亲生女儿呀！……”妈妈她用力掰开我的手，她大滴大滴的泪水跌落在我的脸和手上：“你给我松开手！松开！我不是你妈妈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我不管了，也管不了你，让我走！”我老公卟地一声双膝直通通地跪在我妈的面前哭着说：

     “妈妈，请你别这样！你若气坏了身子,我们怎能担当得起呀!你若觉得解气，你就拿着这吹火筒棒我几下吧！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不怪大妹，是我教唆她和我好上结婚的。你放心，大妹她要回城里，我决不会拦她、拖累她，只要她过得好，让我怎么做都行！离婚也行！你们这样会气坏身子的，你容我们考虑一两天，让我来劝劝大妹，也许她就会想通跟你回去的。今天天色晚了，你要是不嫌弃，在里吃过饭，我们替你收拾好了房间床铺，你坐了两天的车也累了，其他的先暂时别说，歇息一下、消消气，这事待明天再说，好不好？你若眼见着我们心烦，不想在这里住下，那就先吃了夜饭，我们踩单车驮你到公社供销旅社住下，等你气消了，我和大妹再去旅社向你陪不是。”

      妈妈说：“我自己生养的女儿，我还不知她脾气啊？她若认定下来的事，从来都是钢钉钉铁板了，没个变的。算了！我不想再白费力气管她了，以后是祸是福由她自己担吧！我这做母亲算是尽心尽力了，以后有什么事后悔了也怨不成我的。我没那么多的时间，这次来是特批的事假，就这五天时间。你们若想通了，明天就去公社把离婚手续办了，马上跟我回武汉去，人家那单位招工指标就留这十天，若不去报到就另招别人了。若不想回去，铁了心要在这里扎根当一辈子的农民，我拦不住你，也掮不动你回去。我现在就出公社上去住，再给你们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想回城的，就明早晨两人去公社办离婚，我们后天一起回去；若不想走，你也不必再去公社找我了。等到上午不见你，我就走人，以后，你不用再回家找我们了，也不要给我们写信、托人带话了，我们当没有你这个女儿，你也当没有我们这父母。生死不往来，两不相生怨。听明白了没？”

       妈妈最后还是同意留下来在我这个家吃了唯一的一餐饭。饭后坚持要住到公社供销社的旅社去，不过她同意接受让我老公踩单车驮她到镇上。（请关注续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