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随笔(101)
如我梦中一样,你从天涯海角寻找而来 (——复青色橄榄评《引用“瓶中信缘”在线漂流瓶》的留言:“怎么,您也玩起了这个么?”) 可可 一段往事,一个几十年来,重重复复不知做过多少次的旧梦。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我那时还是个充满好奇幻想的儿童和少年。在那个“大批封、资、修”的“文化大革命”年代里,没有什么书可看,除了《毛主席语录》和一些用“革命样板戏”的剧照影印成的“小人书”,以及浩然的《金光大道》、《艳阳天》之外,就没其他书可看的。那时候除此类书外,其他文学书籍大多数都有被定为“毒草”不能看的。也没有其他电影可看,更没有什么音乐。和现在是没法比的。可那时的我们正是最好奇、充满幻想的年龄,就像一棵长在贫瘠的沙地上的苗,长期严重缺水缺肥,对知识和文娱养分的渴望是无法用语词表述的,就如渴极了、饿极了,见到什么都有想吞下肚子里一样。我大哥是“文革”前的初中生,他那些语文课本,就成了我在那个贫瘠年代时唯一的、最好的、最珍贵的读物,我从上小学一年级起这在大哥的领读开始到三年级就自己查字典阅读、一直到读初中我都在反复读它们。它比我们上学时的语文课教材书好多了。我那时的语文课成绩总是在班上的前茅,老师问我那些作文是谁教我写的?看过什么范文书?我说,我是在我大哥的旧语文课书上学的,老师有些惊讶问我:“你能读得懂你大哥的初中的语文课?你才上小学三年级呀!”老师嘱咐我:“别对外人说你大哥还保留着‘文化大革命’前的课本,那里面有不少‘封资修’的东西,你读的那些《荔枝蜜》、《落花生》、《浪花》、《漂流的瓶子》、《翻过老山界》……的作者陆定一、杨溯、赵树理、贺敬之、许丛文、茅盾……他们如今都是反革命分子、修正主义和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他们写的书都是‘大毒草’不能看的,记住以后不能再看了,更不能对别人讲你读过他们的书,不然你和你家大人会有大麻烦的”。 童年时从大哥那旧语文课本的《漂流的瓶子》一直植在心底,那个梦也一直延续到几十年今天。那时我多想看到蔚蓝的大海,写上一封信和所有的愿望装进空瓶子里,放到大海里任其漂流,不知经过多少年,我可能长大了、老了、甚至不在人世了,漂到大洋的彼岸,终于让一位外国人在沙滩上发现,他(她)展读我在很久很久以前写的信,他(她)被我信中的真诚、友好和美好的愿望所感动,按我信上写着的地址,千辛万苦、不远万里寻找到中国、找到我的家乡、找到我本人或者是我的后人,从此,两家建立起深厚的友谊…… 尽管贫瘠、苦难、孤独,可可还是渐渐长大了,象从石缝瓦砾间努力向上生长的一棵幼苗。走过了多梦的童年、少年,也告别了好冲动的青春期,如今已进入中年,社会大变革,生活已不再象小时那样贫苦、封闭,也有许多交际和应酬上的朋友。但,内心依然觉得孤独寂寞,渴望着真正的友情和朋友。知心朋友你在哪里啊?你会不会从海岸的沙滩上拾到一只漂流的瓶子,那里正装着我几十年的期待化成的信笺,于是,兄弟或者姐妹,你从天涯海角寻找而来,如我无数次梦里一样,让我们流着热泪、笑着相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