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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回忆] 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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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o_lz  楼主| 发表于 2018-10-11 15:05:26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广西南宁市 电信
们从来藏不住心事。

  小九指指对面的中年妇女对我说,我妈。

  两个字,简短明了,可能她怕多一个字自己的声音都会多一份颤动,尽管她百般掩饰,我仍能听出她声音中的哭意来。

  那一天,我和小九坐在巷子弯的小店里,为小九的母亲剥龙虾。阳光辗转过巷子弯狭窄的过道,划过小九的睫毛,投下浓密的阴影。

  我们就这样安静地坐着。

  很久之前,我也常同小九来巷子弯,对这里的美食进行疯狂的打捞,就好象两个饿死鬼似的。那个时候的小九,会化浓妆,染着鲜红的指甲,穿着各类主题的衣服,她对每一个过往的男子评头论足。常常,吐出的烟圈呛得我直流眼泪。

  如今的小九,安安静静地坐在巷子弯,沉默不语。

  那一天,我才知道,小九的母亲跟着北小武的父亲在河北的时候,吃尽了苦头。北小武的父亲去河北是为了躲牢狱之灾。那天,在巷子弯发生的惨案,就是程天佑被枪击的事情就是北小武的父亲撺掇何满厚做的。因为,程天佑企图查清十四年前,魏家坪的那场矿难。我不明白,为什么程天佑会同魏空坪的矿难扯上关系,或者为什么他会对魏家坪的矿难这么感兴趣。小九说,为了钱吧。似乎程家很有意愿将势力扩展到魏家坪,然后对那些煤矿很感兴趣,而北小武的父亲又是魏家坪的势力人物,所以要想侵吞了魏家坪的煤矿,必须先清了北小武的父亲。所以,程家可能顺藤摸瓜,摸到了北小武父亲十四年前的那段黑暗历史,作为要挟。然后,北小武的父亲决心做鱼死网破的一拼,来到省城对程天佑下了毒手,以示对程家的警示。他们随后就逃往河北。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程天估没有死。那天,在巷子弯,我同小九救了他。

  我心里突然难过起来,小九说得对,程天估虽然象凉生,但是,他毕竟不是凉生。在凉生的心里,我是百分之百的位置,而在程天佑心里,我似乎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因为他的心那么大,装了太多东西,他有太多想要得到的东西,太多的欲望。所以,可以分给我的地方,就变得那么小。

  我没有告诉小九,我与程天佑的事情,更没有告诉她,我终于遇见了一下更象魔鬼的人物,他就是程天恩。

  小九的母亲疯了,是因为北小武的父亲最终将她给遗弃了。她跟他受尽了漂泊之苦,抛家弃女,最终陪他流亡。而最终当程天佑找到他们的时候,他的父亲却用她堵在了程天佑的枪口上,自己逃跑了。

  就在程天佑错开枪口那一瞬间,子弹从她胳膊处划过,她的精神就在那一刻崩溃了。说到这里,小九哭了。可是她的母亲却木木地坐在对面,贪婪地看着小九手里的龙虾,并没有看到她女儿脸上的泪水。

  人世间,总是有太多的爱情幻灭。她因一份不可寄托的爱,毁掉了一个家,以及一个花一样的女孩。我不知道小九心里恨不恨她。是不是恨过了,剩下的只有悲悯的血缘亲情。
  正文 命运是一个无常的轮盘,你永远不知道下一轮,它将会将你置身何处
    巷子弯,是一个命运纠结成团的地方。在这里,北小武的父亲同何满厚对程天佑下毒手,而我同小九却在这里救了程天佑一命,我还得到了宁信的金钱奖励;最后这笔钱又全花到了何满厚身上;花了这笔钱的何满厚竟然伤害了小九;而我同小九今天又在巷子弯里陪着她疯疯傻傻的母亲吃小龙虾……

  命运是一个无常的轮盘,你永远不知道下一轮,它将会将你置身何处,置身何事!譬如,明天的我和小九,又会怎样地相遇。

  离开小九的时候,我独自在巷子弯转了很久,很久。抬头看天的时候,我想起了程天佑,想起在这里,他的鲜血沾满我的衣裳。

  小九说,不要让我抬惹他,最终,我招惹了。

  招惹了他,我就陷入了很多的漩涡。

  宁信与未央的。

  苏蔓与天恩的。

  或者,就象小九说的那样,如果,那天,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这里躺下,而不施救的话,那么,现在的我,该是一个快乐的姜生。而不是现在,这样烦恼满怀,独自彷徨在每一条街上,却找不到回家的路。
  正文 她看着我们,想从我们这里知道确切的答案,生怕银行的人欺骗她
    春节的时候,北小武没有回家,因为他没有家,更因为,他想留下来陪着小九。那个叫小九的女孩,她有着世界上最清澈的眼神和世界上最灿烂的笑容,没有人舍得失去她,舍得失去她美好的一切。

  我同凉生回家之前,帮金陵把宿舍的全部行李都搬到了她的出租屋。金陵说,姜生,我提前祝福你新年快乐了,你要保重。

  我拥抱了她一下,笑,我说,宝贝金,你也要保重啊,等我回来,咱们再凑到一起吃火锅啊。

  那天我很不开心,因为凉生让我等了很久才出现,他身后还跟着未央。

  我突然想趣了十八相送这个名词,需要这么缠绵么?光天化日的。

  金陵笑,说,姜生,你公平一点好不好?人家两个人什么都没干,你就给人家冠上光天化日缠绵这样的大帽子。嘿嘿,姜生,似乎很多妹妹都喜欢吃哥哥的飞醋,你说,有这样的必要么?

  我不理她,也冲着凉生黑着脸。凉生说,姜生,你怎么了?

  我说,没怎么,就是快站成化石了。

  未央笑笑,对凉生说,我们的姜生就是词汇量丰富,联想能力强。然后她很亲亲热地抱了我一下,说,宝贝,春节快乐啊!等回来,一起到“宁信,别来无恙”HAPPY啊。

  她这热情的拥抱,真让我消受不起,我真不愿意她总是当着凉生的面对我这么亲热,好象我们是失散多年的亲生姐妹似的。然后,背地里却给我使小心眼。我突然想起一个很好笑的情况,如果是在古代,将未央送进后宫里,绝对是一把争宠的好手,而且,她的个个对手都会死得很惨。当然,我更惨了,那时候,我恐怕连进宫都进不了,就让别的人给丢进护城河里了。

  在车上,凉生见我一个人在傻乎乎地发愣,就推了我一把,他说,姜生,你想什么呢,一脸花痴的模样?

  我吐吐舌头,对他笑,我说,哥啊,我刚才想,我没进后宫就被人扔进护城河里了。然后,我在替自己可惜,你想,要是当朝皇帝恰好是一个大帅哥,我这不就错失了一辈子的好姻缘?

  凉生笑,说,姜生,我真怕了你了,什么大脑啊,你就不能想点别的么?

  我说,想啊,我还想,如果我是女皇的话,我该怎样扩充我的后宫,怎样防止那些男妃们相互争宠,防止他们将一些漂亮的男妃在进宫的路上给我抛进护城河里。

  凉生把头靠在车窗边,不住地笑。看着我傻乎乎的样子,继续笑。

  我说,有什么好笑的嘛,难道哥哥,你不喜欢漂亮的女孩子么?如果你不喜欢漂亮的女孩子,你为什么会喜欢未央呢?其实,哥哥,你不要总笑我浅薄,要说起来,你比我还要浅薄!

  凉生点点头,说,好了,姜生,我浅薄好不好,最不喜欢你说我跟未央了。

  我皱眉,为什么?难道我说她坏话了么?

  凉生说,姜生,你别急,我只是不想你谈起她不开心。一个让你那么不开心的人,你没必要总是将她提起的,不值得。

  我本来想跟他争论,这是什么破理论!那个叫未央的女生注定这辈子就是要活在我的生活里了。既然你将她带进了我的生活,又要让我对她视而不见,到底是我该将眼睛瞎掉还是让她去学隐身术呢?最终这些话,我没有说出口。新年快到了,我不想再同凉生闹别扭。我们之间,在过去的两年,有太多的不开心发生了。再说,我只有半年,就要同凉生相隔天涯——我没法保证,大学,我们会读到一起去。所以,我宁愿现在百般珍惜他的笑容,将来没有他的冬天里,我就把他的笑容放在心里,好好取暖。

  整个冬天,我一直在母亲的被窝里取暖。我象一只小猫一样靠在她的身边。凉生弄了很多的柴火,将整个小屋弄得暖烘烘的。这似乎是一个很温暖的寒假。

  凉生,母亲,两个最亲爱的人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我和凉生围着炉火给母亲讲学校里发生的事情。母亲微笑着看着我,脸上的微笑很动人,似乎现在这暖融融的氛围,让她感到了无限的满足。只是,在半夜里,她咳嗽得特别厉害,整个人似乎失去了呼吸一般。

  除夕夜的时候,吃过了饺子,母亲破天荒给我和凉生封了红包。我打开来看,却见里面躺着一张崭新的一百元。凉生的红包里也是。这种红包是母亲用红手绢缝制的,她说这样看起来比较吉利。财富是不能外露的,否则这一生都不会有福气。

  母亲还很害羞地说,这钱是她将一大包零钱拿到银行里兑换的。她说,姜生啊,现在银行数零钱竟然还收费了!你们知道吗?她看着我们,想从我们这里知道确切的答案,生怕银行的人欺骗她。

  我的眼睛酸酸的,连忙转过眼去,盯着电视,生怕眼泪落在母亲眼前。这二百元,几乎是靠病床上的母亲给别人穿项链换来的,每穿十根项链五分钱。需要耗费很大的时间,她将一毛一分的钱全部积攒起来,然后再拖着生病的身体到县城的银行里,给我同凉生换成两张崭新的一百元。只是因为,新的整钱看起来,才好看,才够吉利。

  当时,我的心无比酸楚,觉得自己特别没用,没有足够的能力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母亲似乎有些疲惫,看着我和沉默的凉生,靠在枕头上,说,你们都长大了,姜生也是一个十八岁的大姑娘了,总该买点什么自己喜欢的东西。然后她又看着凉生,说,凉生啊,妈妈一直觉得对不起你,让你晚上了两年学,这样,你大学毕业就二十四岁了。家里也没有什么底子,无法给你盖新瓦房,给你娶媳妇,一切只能摞在你的肩上,看你自己努力了。妈欠了你两年时间啊,让你将来的生活会很紧张……

  凉生偷偷地擦眼泪,他说,妈,你别这么说,说了我的心怪酸的,不是过年么?就该高高兴兴的,等凉生将来工作了,一定将你接到城里去,一定给你在城里买一栋房子,也让你逛公园逛超市,让你坐公交车……说完这些,他就深深地低下了头。
  正文 我说出了一个很神奇的想法,我说北小武,你没给她画那啥人体写真
    回学校的时候,我给北小武带了很多好吃的东西。凉生今年学会了炸年糕,金灿灿的,黏黏甜甜的。他围着锅台忙,我在他身边坐在小板凳上吃。

  凉生揉揉被油烟熏红的眼睛,问我味道怎么样。我吃得跟猪似的,嘴里却还说,还行,也就这么回事儿吧!

  凉生说,哦!

  本来是要给北小武拿一些“也就是这么回事儿”的年糕,可是我嘴巴一抽风,全都给塞进自己肚子里了,为此还肚子痛了三天,直在床上打滚。凉生那三天只肯给我喂白开水,不让我吃饭,他说,年糕这东西在腹内下坠,你消化完全好了才能好起来。结果,那三天把我饿得死去活来的,一冬天长的膘全在那三天给饿没了。

  可能是小九最近过得很好,所以,北小武见到我的时候,还象一个猴子似的,不停地将手伸向我的包里,乱捞。捞出什么来,就啃什么,他说,姜生,奶奶的,这个春节我就跟杨白劳似的,快饿毁了!

  我和凉生提前了两天回学校,就是为了与北小武与小九能在一起厮混上两天。我们将所有东西拎到北小武的出租屋。一个很漂亮的二居室。最大的遗憾,就是离学校比较远。没关系,总的来说,北小武还是一个小大款。他可以打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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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o_lz  楼主| 发表于 2018-10-11 15:05:3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广西南宁市 电信
来回,不必象我一样,为一只两块五毛钱的润唇膏犹豫上半天。

  我问北小武,怎么不见小九呢?

  北小武说,小九不住在这儿啊。

  我说,哎呀,我给忘了,你们这样可是童男女的小感情,纯洁!说完了,我就后悔,我本来是想开玩笑,现在却觉得是在讽刺小九。

  好在北小武并不是太敏感的人,所以,他根本没有觉得有什么样不舒服的地方。他一边吃我们带来的东西,一边让我和凉生看他最近的大作。

  北小武的绘画天赋确实不错,今天我才小小地震撼了一下。以前,我觉得他不过是胡搞八搞的,信手乱涂而已。

  靠近北面的房间里,没有阳光。北小武一个寒假的画作全部在这里,每一张画上都是小九清瘦的模样,有她微笑的,发呆的,玩PS机的,还有一张是睡着的,这张睡着的,本来是背对着我们的,可能北小武并不想让别人看到这幅画,甚至不想让小九看到,但是我的手就是喜欢乱抽筋,总是喜欢翻东西,估计在我周围,我唯一没有翻过的,便是凉生的小陶罐。

  睡着了的小九,象是一个天使。长长的眼睫毛,舒展着,长发散在枕头上,手靠在脸颊处,眉心有些皱,可能是梦里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北小武见我翻过了这张画稿,不好意思地嘿嘿笑,我看看他,说,很好看的,小九怎么样都好看的,北小武,你画得真不错。突然,我的嘴巴又比大脑反应快了,我说出了一个很神奇的想法,我说,北小武,你没给她画那啥人体写真么?

  我当时绝对没有什么龌龊的想法,我只是前几天看电视看到了那部传说中的好莱坞大片《泰坦尼克号》,被上面的故事给感动得痛哭流涕,然后又觉得北小武同小九的故事也够凄惨的,所以就这么类比了一个露丝和杰克。

  可是我的话把北小武给问傻了,他绝对不会想到,某一天,我也会问出这么涩情的问题。其实,涩情么?不是现在都说,那是人体艺术么?要不就是人体文化。总之,他们都说是艺术的、文化的,干嘛我说出来就是涩情的呢?

  凉生慌忙地将我搬出屋子,搬到客厅里,让我好好晒一晒社会主义阳光。他大概知道我是想起了《泰坦尼克号》上的桥段,当时我还指着露丝问凉生,你们男人是不是喜欢这一类型的女生啊?当时凉生说,他去厕所,就逃过了我这么变态的问题。凉生觉得,我似乎很缺少男女大防这一种意识,所以,他想用社会主义阳光帮我驱赶掉因为《泰坦尼克号》而残留在身上的资本主义阴霾。

  下午的时候,北小武打电话找到了小九。

  小九来的时候,带了一身雪花,海蓝色的围巾更显得她脸色的清白。她看见我同凉生,忙说,新年好啊,新年好啊。还没等我回问她,她就伸出手来,鬼笑,说,拿红包啊,拿红包!

  见过财迷的,没见过这么财迷的。

  那天下午,我们到朱老大饺子村吃的饭。听说朱老大的老板是一个女的,从沂蒙老区走出来的,似乎下过岗,然后白手起家,创造了朱老大的神话。我一向敬畏那些炼油精明强干而不妥协的女子,有时候,女人身上表现出的那种坚韧,是令很多男人都汗颜的。如果不是未央,我宁愿相信宁信是自己闯出的天地。

  那天吃饺子的时候,我一边吃一边念金刚经。我祈祷将来自己也能那么出息,至少,这样,我就可以拿出钱来,让很多我这样的小孩衣食无忧。尽管这些年来,入世了,“神六”上天了,但是,魏家坪还是一个很贫穷的地方。而且还有很多地方依然贫穷着,还有很多地方的小孩光着屁股赤着脚,还有很多的母亲象我妈妈一样,无法得到该拥有的福利和保障。

  朱老大的灯光真漂亮,那么多穿金戴银的男男女女在这里的包间里一掷千金。红男绿女的生活,永远不必辛苦。

  凉生问我,姜生,你不是说,今天金陵也会回来么?

  我抬头,看着他,说,不知道,反正她没回来不是?可能明天吧?哥,你不关心未央,怎么关心起金陵来了?

  凉生刚想说什么就被小九打断了,她说,姜生,那个金陵,我突然想起来了,我在程天恩身边的时候见过她,听说,他们似乎曾经有过感情,只是,后来程天恩出了那样的事情……他们好象就……

  小九现在说话特别注意,她这样吞吞吐吐的,无非就是不愿意凉生和北小武太过清楚有一些事情。当然,北小武和凉生当时正在海吞水饺,并不关心这个陌生的,叫做程天恩的名字。

  那天吃过晚饭,我跟着小九回到她的出租屋。见到她母亲,正在给布娃娃梳头发,她一边梳,一边嘴里念念有词,说,小九啊,小九啊,妈妈给你梳头发啦。

  小九走过去,说,妈,你早睡吧!

  她就连忙把布娃娃抱在怀里,低着眼睛看小九,满眼伤痕,她说,别将我的小九带走,我错了,我以后不会把她弄丢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把她开丢了,我的小九……

  小九抽抽鼻子,给她的房间关了灯。巨大的黑暗包裹着她们母女。小九的妈妈缩成一团将布娃娃抱在怀里。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睛充满了巨大的苦楚和不知所措。

  “小九,妈妈再也不会将你弄丢了。”可以不可以,当作是一个母亲对于自己曾经对遗弃女儿最大的愧疚呢?
  正文 姜生,人在做,天在看!你何必这么毁我
    从小九那里,我得知了关于金陵的很多事情。她的父母常年在国外,她跟着奶奶过日子。从十一二岁的时候起,便经历了一段很“飞”的进往。未央并没有骗我,金陵同小九一样,都有过一段零散不堪的青春过往。

  可是,我还是那么喜欢金陵。有时候,我们走过的路,常常会令自己充满幻灭感。但是这并不能说明,我们是故意的自暴自弃过。如果有千万分的宠爱,我们宁愿自己象一个公主一样骄傲地优雅着。

  金陵认识了程天恩是因为初二时,久居外地的程天恩到她们学校借读。那时的程天恩读高二,是一个纯白色的男孩。总有这么一个男子是魔力无限的。金陵喜欢上了这个长头发的男孩,喜欢上了他身上独有的那种清爽的气息。也是因为程天恩,她变得无比的乖净,彻底地蜕变成蝶。

  只要有一个男子,能象王子一样,给我们足够的关注与担待,我们便能穿上玻璃鞋,就象童话中,那样爱和生活。

  可是,后来程天恩发生了那样的不幸……至于他们之间现在到底怎样,小九也不是很清楚。这时候,我才想起,自己在金陵的门外遇到过程天恩。当时,我只是以为程天恩是跟踪我,没有想到他同金陵的关系。

  就在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金陵的眼泪,也明白了为什么,当时她在高一的时候,对凉生最初的好感。因为凉生身上,有着程天恩曾经的影子。

  我们总是这样,一厢情愿的,将自己不能割舍的喜欢,转到那个与心爱过的男子或女子有着相似的眉眼的人的身上,企图在他们身上延续那份不可企及或已消失的爱和眷恋。

  我暗下决心,一定要让金陵同程天恩这个魔鬼一样的男子脱离关系。

  可是,第二天,在“宁信,别来无恙”,我还没来得及跟金陵说几句知心的话,警察就将整个大厅团团包围了。

  一时间,整个大厅的灯全部光亮起来。

  这是宁信为庆祝未央的生日举行的“清纯派对”,来的人大多同未央有关,或者同宁信有关,没有任何一个客人。为了今天的派对,宁信停业了一天。很显然,她对这个小妹妹的宠爱很深,可是,就当我们戴着面具踏着音乐节拍时,警察就将整个大厅包围了。

  当时,金陵的脸色异常苍白。她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力道太大,我的关节有些吃疼。

  为首的警察问,谁是这里的主管。宁信从人群里落落地走出来,她怎么也想不到,她这里,也会遭遇这样的突击。虽说最近有新书记上任,换了一批领导,但是她已经打通了这批人的门路,现在的场面,令她也感到奇怪。好在,今天是为了未央举行派对,这个PUB里面不会有任何藏污纳垢的事情发生,所以,她也极其从容地走了出来。

  警察拿出相关证件,要求现场所有人不许离开。我看看四周,都已经被警察包围住,而且他们还带着枪,谁这么想不开,敢跑着离开啊?万一他们一高兴,啪一枪将我给击毙了,还得说我是拒捕,所以导致了枪击事件。我他奶奶的可就光荣了殉职了啊。

  这时候,四个警察牵着四条狗走了进来。我从小就怕狗,可是,我觉得做吃皇狼的狗可真幸福啊,永远不用象小老百姓的狗那样狗心惶惶,担心打狗的铁钳将自己夹得脑浆涂地,惨死街头,总之,非常非常非常之无比凄惨。唉,吃皇狼的狗啊。什么时候,姜生这样的小孩能有你一半幸福呢?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缉毒犬。因为,当他们在一堆衣服里翻出一样东西的时候,变得兴奋不已。他们把狗牵开,从那件粉红色的羊呢大衣中,翻出了三包白色粉末。

  他们扬起手中的衣服,冲所有人喊,这是谁的衣服?

  这是未央的衣服,这件漂亮的单品,让我和小九在阳光百货的橱窗外看得流了一下午口水。所以,当未央送我和凉生回家那天穿着这件衣服,我才知道灰姑娘同公主的区别。灰姑娘因为王子的仁慈才变成了幸福的公主,而公主呢,她本身就是公主,本身就是无限幸福无限荣耀。

  可怜的我,现在连灰姑娘都不是。

  未央还没开口,就见宁信将衣服拿了过来,穿在身上,系好纽扣,将双手抬起,那些警察给她戴上手铐,她连看未央都不看一眼,就离开了整个大厅。

  未央站在大厅里,呆若木鸡,看着姐姐被子带走。

  警察又做了更详尽的搜查,对我们这些人做了详细的询问。我们这些人,大多是学生或者底子干净的朋友,只有小九曾经有过不好的纪录,所以,警察对她的询问时间也比较长一些。

  后来,没有新的发现,警察们便离开了。

  就在警察离开那一刻,周围的人都散尽,很少人过来安慰未央。小九也悄悄地离开了,北小武紧紧跟在她身后,金陵的唇色发白,被远处的程天恩狠狠地瞪了一眼,她也离开了。程天恩似乎并不关心我的存在,就随着金陵离开了。

  未央的眼睛如果犀利的剑,直插我身上。她走上前,举起手,给了我一巴掌。我当时就愣了,我本来还在想灰姑娘和公主的区别,就被她这一耳光给打傻了。

  凉生一把推开她,紧紧护在我的面前,他并没有想到,未央会有这样的举动,这是他永远也不能理解的,同样,我也无法理解。

  未央说,姜生,人在做,天在看!你何必这么毁我!

  凉生这才明白,她怀疑是我将毒品放在她的口袋里,陷害她,因为她自认为在这个大厅里,没有人对她有我这样深的怨恨。可是,她也太抬高我的智商了吧?我估计自己绝对没有这份智慧研究这样的毒计。再说,我也就是不喜欢她,要谈恨,她还真不够资格。而且,我哪里有那么多钱去买这么多毒品给她塞到衣服里?还有能力提前联系好警察局一唱一和地来抓一个现场?她当这是封红包呢?有那么多钱,我会去买那件粉红色的羊呢外套的,这才是王道!

  可是,这女人也太狠了,一巴掌将我打得不成人形。

  我估计,我上辈子做猫的时候,可能不小心抓了她很多次,以至于她总是想将我给人道毁灭了。

  她可能很不满意凉生这么袒护我,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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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o_lz  楼主| 发表于 2018-10-11 15:05:42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广西南宁市 电信
她也冲凉生吼,你这么袒护你妹妹,你为什么不去喜欢她!不去娶她!你们这对乱仑的猪!给我滚!

  她的话说中了我的痛处,所以我就很配合地流眼泪。

  凉生拉着我就离开了“宁信,别来无恙”,离开前,他说,未央,你给我记好了,你骂我什么都可以,但是,你少给我侮辱姜生!

  未央瞪着眼,吼,我侮辱她怎么了?侮辱她怎么了?你打我啊!凉生啊凉生,这两年多,你当我是白痴么,你当我是傻子么?你当我看不出你的心思么?我喜欢你,所以,你一皱眉,一眨眼,我都能清楚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是一个将感情隐藏得很好的男孩,所以,别人都以为你对我好,可是,你对我好吗?我根本他妈的就不如你陶罐里的那棵生姜!未央同凉生,未央同凉生,本来就是一个给人看的假象!对不对!只不过是你太不敢面对你的妹妹了,凉生啊,你真不是人!

  她一边流泪一边抓凉生的和,尖锐的指尖,在凉生的手背上抓出淋漓的血痕。凉生没有反抗,任凭她抓扯,脸上的泪痕明明暗暗。我看了异常难过,上去拉未央,我说,未央,未央,你别不要凉生啊,他那么喜欢你。

  未央将所有的戾气都爆发在我身上,她狠命地踹了我一脚。小腹剧痛得厉害,我就直直地倒下,收银台尖锐的桌角,直直抵上了我的后脑,眼前,一片暗红。只有凉生痛苦的呼唤,顺着额角温热的鲜血,爆破在我的耳际。
  正文 我靠,我的生命力那么强,怎么能让未央给摧残死了呢
    她不会失忆吧?

  这是我清醒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小九问凉生,一脸担忧之色。

  我靠,我的生命力那么强,怎么能让未央给摧残死了呢。我心里这么想,可是头部传来的剧痛,让我想呕吐。如果可以失忆的话,我会很开心的。失忆多好啊,我可以忘记那张刻在我生命里的脸。

  凉生见我醒来,慌忙找医生。

  医生给我体检了一下,说,没有关系的,小丫头命大。

  凉生一再追问,真不会有什么大事吧?直到医生再三肯定,他才放下心来,来到我的床边,他说,姜生,你还好么?

  我笑,因为我怕他担心,可是笑起来的时候,头皮就做死的疼痛。我的眼泪就被这样的疼痛给揪了出来。

  凉生说,姜生,我知道你疼啊,你别哭啊,都是我不好啊。说完,他就用手轻轻擦我的眼泪。冰凉和指尖触过我的脸庞,我仿佛嗅到童年时麦芽糖的香。

  小九看着我,一脸的难过,她说,姜生,然后欲言又止的表情。最后,她吸吸鼻子说,姜生,你好好养病啊。不用怕花钱,北小武他妈留给他的钱够一百个你住院的!千万养好身体,未央让你受的气,姐姐我帮你还给她!

  我下意识地摇摇脑袋,疼痛铺天盖地地袭来,我忘记了自己头部受了重创。我说,小九,过去的,就让它都过去吧。

  倒不是我突然原谅了未央,是我想起那天她绝望的眼神。那样的绝望一直存在我的心里,所以,我知道她当时多么痛苦,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伤疤,却要自己亲手揭开。她就是有千般的不对,但这一切,似乎有源于她对凉生绝望的喜欢。

  下面的几天里,凉生一直陪在我身边,在我身边温书,偶尔抬头,对着我发呆。金陵来看过我几次,每一次脸色都那么苍白,苍白得好象没有灵魂一样。

  未央来的时候,是在第三天的下午。

  她仿佛做贼一般,走进我的病房,不带任何声息。那时凉生正在帮我擦脸。不知道未央练过什么鬼功夫,她当时给我这一耳光的时候,我都感觉自己的脑袋飞下了身体了一样。我对着凉生笑,我说,哥啊,我是不是很象猪头?

  凉生说,哦,有这么好看的猪头吗?真新鲜。

  当我看到未央站在门口的时候,我也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哦,真是新鲜啊。确实是这个样子,难道她嫌将我踹进了医院还不够,还想将我踹进太平间?想到这里,我就开始发抖。生活多么美好啊,我还真舍不得就这样挂进太平间里去呢。

  凉生顺着我的视线看到了未央,他的脸色异常难看,他指着门外,说,请不要打扰我妹妹,她在生病呢。

  未央张了张嘴巴,喊他凉生。只是两个字,她就沉默了。

  凉生生硬地转过头,不肯看她。他一边给我擦脸,一边说,我不想把话重复第二遍,这会让我看低了你的小姐身份的。

  未央一直站在门口。

  我看了很不忍心,就说,哥,你别这样,未央来找你,一定有事的。

  我真是一只猪,一只伤疤没好也会忘了痛的猪。

  未央摇摇头,她说,姜生,我不是来找凉生的,我只是来看看你。姜生,对不起,我并不想那样伤害你。我真不是那样的坏女孩。

  我说,我没关系了。很快就出院了,你不用担心。怪就怪我当时重心不稳,如果我重心稳的话,也只是挨你一脚罢了。

  未央说,姜生,真的请你原谅,我当时傻了,当时我情绪太激动了,我……

  我说,难道要我骂你,你才相信我真的不再在意了吗?

  未央沉默。

  我笑笑,说,你有什么事情就跟凉生出去说吧。然后我就看看凉生,我希望他能原谅未央。以前,我真不喜欢这个女孩子,可是,我确实也想不出凉生该同怎样的女子在一起,我才能欢心。所以,未央,何尝不是很适合凉生的人呢?如果不是心底有着这样的缠绵,怎么可能在一起这么久呢?唉,这一撞好象把我撞聪明了,开始明白有些无可奈何必须要面对的。

  未央将水果和花放在我床边的小桌子上,她说,凉生,我有事情要同姜生单独说,请你离开一会儿好么?

  凉生迟疑了一会儿,估计他是怕未央再对我下毒手。

  其实,现在,我似乎明白了未央为什么一直讨厌我,这完全是因为她对凉生的喜欢。就象她说的,其实,她并不是一个坏女孩。有谁天生就那么坏呢?

  我跟凉生说,哥哥,你先出去一下吧。一会儿未央就去找你了。

  凉生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出门了。
  正文 原来这个世界上比我和凉生还传奇的事情还多的是啊
    七十四、原来这个世界上比我和凉生还传奇的事情还多的是啊

  未央的手抚过我的额头,她温柔的样子,突然令我不适应起来。她说,姜生,在求你之前,请让我先道歉。对不起,姜生,我不想让你这么惨。有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或做过了什么。以前,我只是不愿意凉生总是把你看得那么重要,所以,我想尽办法,让他觉得你不好……可能,我的心理有问题。我总是觉得,全天下的人都欠我的。就象我的姐姐,我怨了她这么多年,一直不肯正视她的无奈,和伤口……你看,她苦笑了一下,我总是说自己不是坏女孩,却总是做出那么多令人痛恨的事情。唉……

  她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我,她说,姜生,有一件事情,千万请你相信,我怎么也不会沾上毒品的,可是,那些毒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衣兜里,我真是无从知道,大家的衣服都挂在那里,为什么单单是我的呢?而我姐姐,我不愿意相信,她真的跟这毒品有关,她那么谨慎的人,就是真的捣鼓这些东西,也不可能这么马虎大意,所以,姜生,你得相信,这千真万确是一种陷害啊。

  我看着她,不知道该不该去相信,如果是陷害的话,那为什么要陷害未央,她又没得罪什么人,要说得罪的话,只是得罪了我,可是,我真够不上陷害她的档次。所以我说,未央,你应该明白,奶奶的杀了我,我都弄不出那东西啊?

  未央说,我也知道,也想明白了,不可能是你,所以我错了。现在不管怎样了,反正我姐姐替我进去了,姜生啊,哪个大富之家的弟子是干净的呢?我担心姐姐她以前的一些事情,就算牵扯不出前事,一百多克冰毒啊,足够她枪毙两次的……所以,姜生啊,姜生,你找找程天佑吧,让他救救我姐姐啊?

  程天佑?我看看未央,喃喃,我找不到他,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他了。你不是有他的电话么?你可以找他啊。

  未央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她说,我联系过他了,他可能换号码了,我问程天恩他的新号码,可是程天恩说他也没有天佑的新号码。

  她说起程天恩,我突然想起什么,我说,未央,既然程天佑能办得了的事情,你何不让程家的人出面帮你办呢?譬如,程天恩,或者程天佑的父亲……反正都是一家人。

  未央叹气,说,你根本不清楚,姜生,程家是不会帮宁信姐的,因为,宁信姐姐曾经跟天佑的父亲……说到这里,她很吃力的,才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完整,她说,宁信给程天佑的父亲做过情妇,所以整个程氏家族对宁信有很大的成见,因为天佑的母亲也是有钱有势人家的女儿,总之无论是为了家族的利益还是程家人对这个程太太特别厚爱,程家人的态度都是支持正房夫人的。最后程天佑的父亲迫于家庭的压力用一座皇宫般的PUB送给宁信,断了这份关系。

  我当时立刻又花痴了一把,我想,怎么没有人肯送我一个皇宫一般的PUB呢?程天佑送给我一次看烟花的机会,我都幸福晕了。要是送给我一个皇宫,我还不得幸福到大卸八块。

  突然,我想起了什么,我说,那个,未央,既然宁信曾经对不起程天佑的妈妈,那么程天佑怎么可能帮她呢?

  未央低下头,说,其实,姜生,我也不想骗你,因为程天佑和宁信象我们这样年轻的时候,曾经很深地相爱过!只是因为,后来,父亲的公司因为经营不善破产了,姐姐为了帮父亲还债,才同那个男人走在了一起。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是程天佑的父亲!你知道吗,程天佑以前也不是这个样子的,他同凉生一样,也曾干净地走在校园里,笑容纯净。

  我靠,当时我听得简直热血沸腾,原来这个世界上比我和凉生还传奇的事情多的是啊!原来大富之家,果真是有太多见不得光的事情。

  未央走的时候,一直心酸不已。她唯一的期望就是程天佑能原谅她姐姐,并施以援手。我也心酸,因为,我一直觉得宁信不简单,但是我不知道她那么不容易。尽管,我明白,关于苏曼的很多事情,可能都是她撺掇的,因为她有这样的高智商,苏曼顶多就是一会移动的花瓶而已。可是,我仍然不能恨她。

  但是,我确实没有程天佑的任何联系方式。
  正文 小九懂得朋友算个屁,还不如自己的小命重要
    七十五小九懂得朋友算个屁,还不如自己的小命重要

  三个月后,宁信最终被判了死刑。

  这对未央来说,无疑是睛天霹雳。她说,姜生,姜生,我该怎么办啊?宁信绝对是无辜的啊!

  我看着她,心里异常难受,胸口特别堵。

  那天,凉生陪着未央去看宁信,我独自去了巷子弯。

  噢,忘了说,凉生同未央和好了。

  在医院里的那天,我跟谅生说,我说,哥,你别恨未央了好么?我说,凉生,你一定要相信啊,今生那些爱你很深的女孩,前生一定是你的妹妹;只因为前生的心愿不能实现,才留到了今生偿还。所以,无论她犯了怎样的错,你也要原谅她。因为,前生,她爱得太辛苦,太绝望。

  同样,不要伤害那些爱着你的女孩,就算她不是因你而失去翅膀的天使,她也是前世你疼过、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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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o_lz  楼主| 发表于 2018-10-11 15:05:52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广西南宁市 电信
的妹妹。只为了“妹妹”两个字,你怎么可以舍得?

  凉生看着我,默默落泪。是不是我说得太过宿命,可是,我也是一个妹妹,一个不能喜欢自己哥哥的妹妹。

  在巷子弯的时候,我感觉自己不孤独。因为,在这里,我总是能感觉到程天佑的存在。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去了那么久。

  北小武的父亲依旧在逃亡的路上,有家不能回,有儿子不能承欢膝下。所有贪念产生的时候,毁灭也埋下了伏笔。

  我想程天佑,我想,如果他知道了宁信的事情,会不会难过。那个他最初喜欢过的女孩?因为人世沧桑,八面玲珑,最终不明不白地被判了死刑场。

  当我经过巷子弯最狭窄的一段胡同时,身后有人在温柔地喊我,他说,姜生,怎么,这么长时间,你还好吧?

  我不用回头,都知道这个不阴不阳的声音来自谁的嗓子。除了程天恩,没有人可以让我如此发冷。

  我回头,却见小九站在他身边,小脸苍白。

  我说,程天恩,你不要再欺负小九!你欺负我一个人,已经够了!

  天恩就笑,拉着小九的手,说,姜生,我最舍不得的就是伤害女孩子了,而且,小九这么乖静,我怎么舍得伤害她呢?然后对着小九笑,说,是吧,小九?

  小九镇定地看着我,但是,我看得出她的呼吸起伏很大的样子。

  天恩看了看我,说,呀,姜生,你怎么不去替我哥哥看看宁信呢?怎么说,她也是我哥哥的前任小情人,你这个后来者一定上要在她死前拜祭一下才是……

  我打断了他的话,我说,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你这个死残废!!

  天恩脸上依旧保持着最温和的笑容,说,唉,姜生,你最不乖了,可是,我还是那么喜欢你啊。你说你这样的女孩子,让人怎么能不喜欢呢?但是,你确实该去看看宁信的,因为,她是替你去死的!!他看看小九,一脸微笑,说,是吧,小九?

  小九的脸愈加苍白,不肯看我。天恩身后的一个男人猛地扯起小九的头发,让她的脸对着我。天恩似乎很满意他手下的做法,手有节奏地敲打着轮椅,说,唉,小九,这就对了。你以前挺乖的,不能被姜生带坏了哈。

  我一头雾水地看着程天恩,但是我能看出他眼中报复的快乐来。他看着我,怎么,姜生,很迷惑是吧?他看着小九,说,来,小九,给咱们的姜大小姐讲讲。

  小九的眼泪滚滚而下,她闭着眼,不肯看程天恩。

  天恩叹气,对我说,姜生,我最见不得女人哭,你看看,唉,小九本来是将冰毒藏在你衣服里的,因为嘛,我想看看我哥哥会怎样焦急,看看他会怎样救你。哈哈,一百克冰毒啊,新官上任的日子,恐怕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吧。其实,姜生,我还真舍不得你死啊,我相信,我哥哥救得了你的,如果他救不了的话,只能说他无能!就象我一样无论,永远长不出双腿,永远走不了路!

  他越说越激动,几乎从轮椅上跳下来。失去双腿,似乎是他永远的痛苦。

  我看着他,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可是,我不相信,是小九做的这件事,我不相信!而且,小九,小九并没有放在我衣服里啊,所以,我一直摇头,我说,程天恩,你撒谎!

  程天恩的心情似乎平静了下来,他说,姜生,其实,你没交什么朋友,你不要以为小九就是那么好的一鸟!倒是金陵那笨丫头,我一直让她帮我这么做,可是她死活不肯。唉,看来,她不爱我了,嫌弃我是没腿的人。还是小九好,小九乖啊,小九懂得朋友算个屁啊,还不如自己的小命重要。是不是,小九?

  他回头看着小九,小九被身后的人牵制着,只是闭着眼睛流泪,不肯看我。

  可是,可是,小九,你看看我啊,看看姜生啊,你告诉我啊,程天恩说的话都是假话啊,你怎么可以……怎么能……

  程天恩一把将小九推到我身上。我扶小九,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生怕自己残存的信任就这么瓦解。

  程天恩说,姜生,别看了。小九确实将冰毒放到你的衣服里了,所以我很满意啊,所以我不伤害她啊,她是乖的,可恶的是金陵,她这个笨蛋,竟然敢紧跟着将冰毒从你口袋里拿出来,给我胡乱放到别人衣服里。不过也好,总算也是同程天佑有关系的人。好了,姜生,你好好跟你的小九谈谈心吧,明天,我就将她和她妈妈送到别的城市去,这是我答应她的,我一定做到!

  说完,他身边的人就推着他离开了。离开前,他又说了一句话,他说,姜生,我答应别人的事,我一定做到!我说过的话,我也一定做到!你是我程天恩的,不是程天佑的!说完,微笑着离开了。
    七十六、巷子弯,最终也是我们命运扭转之地。从此,两不相干

  那天,在巷子弯。小九收住了眼泪,说,姜生,你不用这样看着我,这是我的命,也是你的命!咱们不必互相埋怨!

  我不敢相信地看着她,我从来不会想到,有一天,小九会拿着最锋利的匕首,割破了我的心脏,眼睁睁地看着我,鲜血直流。

  我很想问她,她将毒品放在我的衣服里的那刻,有没有想过我们曾经的好,有没有想过,如果金陵没有将毒品拿到别人的衣服里,那么面对死刑的将是我。将是那个同她一起哭过笑过的姜生。

  我没有问她,因为,我突然感觉到世界一片灰白,不知道什么还可以作为我的最终信任。或许,我不该埋怨小九,就象她所说,这是我们的命,不必埋怨。

  那天,我和小九背道分开,她走向了路的北方,我走向了路的南方。我是这样地不争气,眼泪就这样翻飞在春天的风里。我没有小九的洒脱与坚强。我不能面对着背叛和无视却走得慷慨从容。原来,果真如此,巷子弯,最终也是我们命运扭转之地。从此,两不相干。

  我想去见见宁信,我想跟她说说一切的真相。我不想人世间突然消失了一个八面玲珑的无辜女子。

  可是,当未央费尽周折,让我见到了宁信后,我把一切都告诉了宁信。她竟然还是那么平静。她说,我早知道的。

  原来,那天,在巷子弯,小九说得很对,她说,象宁信这样的七窍玲珑心,怎么可能看不穿这事情的通透呢?只不过,第一,她明白,她未必有能力扳倒程天恩;第二,她欠程天佑的,程天恩又是程天佑最愧对的人。她最初是为了未央顶罪,最后却是为了程天恩顶罪。

  小九说,姜生,你没必要再去折腾了。宁信完全是心甘情愿的。

  当时,我很想问问小九,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对你的好,也是我心甘情愿的,我自作贱呢?可是我没有问,我怕小九冷笑着回答,说是。这会让我肝胆俱裂。

  宁信说,姜生,要凉生替我照顾好未央。从小到大,她要什么,我给她什么,包括程天佑,我都舍得。可是,我们姐妹没有这个福气。说完,她落泪了。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她哭。她说,姜生,不要告诉程天佑这件事情,我不想让他煎熬。程天佑再坚强,私下里也不过是一个玩性十足的男孩子。还有,姜生,同程天佑这样的男子在一起,你必须好好保护好你自己……

  宁信被带走的时候,一直反复强调,她说,姜生,一定不要告诉程天佑这件事的真相,不要!

  那天,从看守所出来,我突然很怕见到阳光。

  最终的最终,就象小九说的那样,这是我们彼此的命。这件事的真相将永远在这个玲珑的女子心里,将永远见不了天日了。
    七十七、幸福啊,到底什么模样

  那段日子里,凉生一直陪在未央身边。幸福的样子,大抵就是这个模样吧。可是,我的心依旧还是隐隐地痛。

  小九和她的母亲离开了这个城市,就这样消失了。关于宁信的事,只有我知、金陵知。她搬回了宿舍,经常在噩梦中醒来,她一直喊对不起,对不起。我就当作不知道,她曾为了我,将毒品放到了别人的衣服里。她当时并不知道放到谁的衣服,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她当时想的,可能只是保护我。

  她曾经爱过一个男子,叫程天恩。

  她现在还爱着那个男子,让她不能释怀。

  每日每夜,我们都抱着巨大的心事入眠。

  梦里,小九对着我哭,她说,姜生,对不起,我真不愿意伤害你啊。

  她的眉眼那么清秀,让我忘记了第一次见她时她是怎样的情景,我唯一记得的就是她象一只蝙蝠一样挂在北小武身上,眉眼如花。

  我安慰她,不要她难过。我明白,她在巷子弯,之所以说出那样的话,是因为她宁愿我恨她也不愿意我跟她一起悲哀。

  程天恩一定拿她母亲作为要挟,她才违心地做了这一切。我们曾经是那样好的朋友,怎么可能说伤害就伤害呢?

  小九在我的梦里变得越加透明,就象一个淡淡的影像,最终消失在我眼角的泪水里。小九,我可不可以当作,我们还是很好的朋友,只是,这一生,未必再相见。

  小九离开的原因,我并没有告诉北小武。

  我只是说,小九会回来的,等她淡化了所有的伤。如果,你下一个圣诞的时候,再吃一个苹果,她就会象去年那样,出现在飘雪的路灯下。我说,北小武,你相信吗?

  北小武没有说话,他依旧努力地学习,努力地画画,等待高考的到来。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呢?

  所有等爱的小孩,都会在下雪的圣诞,抱着一个红红的苹果,等待心中的公主或王子,再次翩然而来。

  母亲去世的消息,在高考前传到了校园。我疯狂地从教室里奔出,横冲直闯,凉生拦住我,他说,姜生,你要冷静,我们这就回家!

  我盯着凉生,所有因为母亲而产生的怨毒都集聚在我的心口,因为在我的潜意识里,如果没有凉生,就没有母亲奔命的操劳,更不会这么早地离世。所以,我冲着凉生,口不择言,那又不是你亲妈!说完疯跑出校园。

  凉生紧紧追上,从身后紧紧抱住我,他的声音那样的痛苦,好姜生,你冷静,哥哥这就带你回家。

  回到家,见到母亲的遗体,她的身体已经佝偻得不成样子,满脸青菜色。我突然想起,在我很小的时候,她还是那么丰腴美丽。仿佛一夕之间,她便残缺。

  我轻轻地用手碰她的手,希望她再象以前那样,能够醒来,看看我,说,姜生,你回来了?学习是不是很累啊?

  可是,她没有,她就那样佝偻地躺着,脸上毫无血色。

  我一声都不哭,倒是凉生,靠在父亲身边,哭得那么厉害。

  因为高考,母亲下葬后,我和凉生便匆匆返校,那时候,我突然学会了一个新的句子,叫做,来不及悲伤。

  离开家时,父亲坐在轮椅上,一夜苍老。他一寸一寸挪到我身边,举起没有手掌的残肢,象个做错事的小孩子,试图拉住我的衣角,他哆嗦着,声音断断续续,喊了一声,孩……孩子,便老泪混浊,沿着他脸上的皱纹,顿时间沧海桑田。

  我看了他一眼,心里那么酸,却仍旧没喊他一声爸,更没有留步。

  凉生清澈的眼里蓄满泪水,久久不灭。
    七十八、姜生,答应天恩的你一定要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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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o_lz  楼主| 发表于 2018-10-11 15:06:02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广西南宁市 电信
 再见天佑,已经高考结束。

  我在校门前见到他,看见在门外徘徊的他,他低着头,似乎满眼心事。那一刻,我不敢确定,他是不是来找我的。长久的不见,突然有种千山万水的感觉。我喊他,他却匆匆地转身,企图离开。

  我不顾一切地跑到他身边,拦住他,满眼询问,说,你为什么躲着我?

  程天佑看着我,满眼慌乱,甚至还夹杂着微微的仇恨,令我感到莫名其妙的窒息。

  这时,程天恩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的微笑那么甜蜜,仿佛是一个纯洁的天使。他说,哥,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姜生啊,原来,你也认识姜生啊。他喊我名字时,仿佛喊自己生死相许的情人一般。

  我突然觉得事情变得玄妙,不由得紧张起来,拉住程天佑的衣袖,我说,天佑,天佑,你说话啊。

  天佑望着我,那双如同凉生一般的眼,装满了忧伤。这是第一次,我打这个强势的男人眼中,读到了绝望的表情。

  天恩拉住我的衣角,继续装作无辜的样子,他笑,对天佑说,哥,我本来打算过几天再把姜生带给你看呢,没想到,今天居然,就让你们这样见面了。他很害羞地问程天佑说,姜生很漂亮吧,哥?我们认识了快三年了,她一直这么漂亮。

  我不顾一切地推开他,我说,你是个疯子!疯子!

  天恩哀伤地望着我,很不相信的表情,拉着我的衣角,姜生,你怎么了?你怎么这样对我?你不是说永远都和我一起吗?姜生!他的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泪流满面,他说,姜生,你的手上还有我的印记,我们说一辈子死也要在一起的啊。说完他就拉起我的手,太阳下,他留给我的伤痕闪着微弱的光,映在程天佑眼里,是越来越冷的冰冷与沉痛。

  我狠狠甩开他,我知道,我与天佑陷入了他的套。他利用天佑的内疚和对他的纵容,假惺惺地告诉天佑,他有一个女朋友,交往了三年,然后要求天佑来看看我。可是,天佑啊天佑,你为什么这么傻啊?

  天佑从我身边离开,在我耳朵边上留下这样的话,姜生,你给我好好对天恩,否则,我决饶不了你!

  夏日的熏风吹过他微乱的头发,挡住了他的眼睛,我看不到他的表情,看不到他是恨还是痛。但是有一点可以清楚,他相信了天恩的话。

  我觉得天昏地暗,我一直一直地盼望程天佑回来,一直希望告诉他,这些日子里,我过得多么不好。我是那样地信任过与依赖着他,可事情竟然在他回来的这一刻变成了这种模样,我失去理智一样对着他们吼,你们他妈的都是疯子,你们一家全是疯子!

  天恩受惊吓一般,绝望地看着天佑,说,哥哥,姜生她变心了!姜生她怎么会变心了呢?说完,疯一样打开轮椅冲向马路!

  天佑吓坏了,摔下手里的烟,不顾一切地将天恩扑倒,一时间,天恩被他重重地扑倒在地,脸重重地划在轮椅上,鲜血淋漓。程天佑心疼地看着天恩,一边胡乱地给他止血一边说,好天恩,姜生这一辈子都不会对你变心的,你要相信哥哥!

  几乎昏迷的天恩张着善良的眼睛,望着天佑,满眼信任。

  天佑一把拉起我,他的声音生硬异常,姜生,你答应天恩的你一定要做到!

  我一字一句地说,天佑,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天佑硬起心肠,不肯看我满眼的泪水,他说,今天,天恩跟朋友说好了,要把女朋友带给他们看,你不是答应了吗?你既然喜欢这么做,就必须为你所做的事情担当起来!说完就把我拽向车。

  我死命地后退,不肯就范,我恨死了程天佑,大骂他是疯子是猪。程天佑的手紧紧锁住我的胳膊,他的眼睛开始冒火,说,姜生,你别任性了!否则,我不客气了!

  这时,凉生和北小武从学校里走出来,凉生一见我被欺负,飞快地冲上来,给了天佑狠狠的一拳。北小武把我从天佑手上救下来,就在我刚要站稳时,就见一群人冲上来,拿着刀将我们包围了。

  天恩象个疯子一样指着凉生和北小武对天佑哭喊,哥哥,就是因为这些男人,姜生变心了!
    七十九、程天恩是一个魔鬼

  我和凉生还有北小武就这样被一群人劫持到一个隐蔽的地方,三年前,小九家的一幕重演。

  天佑看着头发凄乱的我,满眼哀伤,可当他望向可怜的天恩时,目光就变得凌厉起来,他托着我的下巴,狠狠地,几乎要捏碎了一般,他问我,他两的手指导,你想要谁的?

  我看着那些明晃晃的刀,抵在凉生的手指上,不觉哀求起来,涕泪俱下,我说,天佑,天佑啊,求求你,求求你,别伤害他们,我求求你了!

  天佑额头上的青筋暴露,他没有想到这两个人会让我这样性格的人不顾一切地哀求于他,他冷冷地看着我,牙齿几乎咬碎,一字一字,那么艰难地说,姜生,你这辈子都不许对天恩变心!

  我嚎啕大哭,我拉着他的手,却触碰不到一点往昔的温度,我说,天佑,天佑,只要你不伤害我哥,我什么都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啊!

  凉生听了我的话,发疯一样挣扎,他说,姜生,姜生,你傻啊!然后就冲程天佑吼,你们杀了我吧!

  天佑冷冷地看着凉生,满眼血红,说,想死,很容易!说完从手下手里,拿过刀,拎着向凉生走去。

  我紧紧抱住他的腿,泣不成声地哀求他,天佑,天佑,你若伤害了他,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你!一辈子都不原谅!

  天佑的眼睛抖动了,眼里出现了蒙蒙雾气。三年前,我象一个迷途的精灵,夜深时分,昏昏地赖在他身上,一脸无助和依赖地喊他哥。我求他带我回家。我睡在他的大床上,象个小无赖一样令他头疼。令他这样冷漠的人,说出了“如果世上一个人会令他弹指老去,那一定是你,姜生“这样的话。

  可是,我却忘了,天恩是一个魔鬼!!

  他一见天佑心软了,便不顾一切冲到窗前,打算往下跳,被一群人抱住了。他无助地哀嚎,他说,姜生变心了,你们让我去死吧!我不想再活在这个世界上了,让我死吧!!

  天恩的泣血呼喊,让天佑眼睛里的火苗再次升腾!

  他紧紧地盯着我,说,姜生,你真能永远对天恩不变心?!

  我迷幻一般,只顾着点头,我说,我能,我能,我真的能啊!

  他说,好!我留下你的誓言!可是,你也得给我一份凭据!

  我惊恐地望着天佑,不知道什么才是他所说的凭据。天佑慢慢指着凉生和北小武,说,他俩的手指你要谁的做你誓言的凭据?给我用手指出来!

  我疯狂地扯住他,我说,天佑啊天佑,我谁的都不要啊,求求你了,不要啊!!

  天佑是那样的冷酷,他不肯看我,声音冰冷无情,说,不选择就是两个都要了?

  我看着他们举起刀,大哭,我说,我要,我要啊。我要……我要……。我……要北小武的!最终我的手指指着北小武,眼睛却留下了血一样的泪水。

  天佑给他们一个眼神,只听到凉生一声惨叫,他的中指和食指从此离开了他的身体!!

  我看着凉生,看着他额头上因为疼痛流下的豆大的汗珠。我想起小九的话,她说,程天佑长得再象凉生,他也不是凉生!他说,姜生,你不能同程天佑交往的!!

  我觉得自己的心脏疼痛到消失了一样的,我抱着凉生哭,不停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给他缠伤口。一寸一缕,都是我无尽的愧疚和心疼。我宁愿死去的是我,也不愿意凉生遭遇这样的苦痛!!!

  衣服被我撕扯到露出了皮肤,可是,我仍然中邪一样地撕扯着,仿佛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与我无关,没有羞耻只有麻木。天佑将衣服脱下来,披在我身上。他将手搭在我肩膀上,试图安抚我疯狂的情绪,他难过地说,姜生,你不能怪我,我只想天恩幸福!!

  我抬起头看着他,笑,那么仔细地抚摸着他的每一根手指,然后狠狠地咬下,直到鲜血满嘴,天佑宁可发抖也不挣脱。

  我说,天佑,世上从来没有一个人象你这样伤害我那么深!因为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象你这样伤害凉生!

  凉生?天佑的脸色突然间变了,他抓起我的肩膀,用力摇,说,姜生,姜生,你说什么?他叫什么?

  我说,他叫凉生,他是我哥!

  天佑声音开始发抖,姜……姜凉之是你们的什么人!

  我说,他是凉生的父亲。到现在,我仍不愿意承认他是我的父亲,因为他带给我和母亲太多的伤害。

  天佑疯一样一把甩开那些压住凉生的人,拾起凉生在地上的断指,抱着凉生就冲出了门。

  我紧紧地拖住程天佑的腿,我说,你还想怎样伤害他啊!

  因为我的牵绊,程天佑抱着凉生从楼梯口重重地摔下,我只看到凉生的头重重地撞在栏杆上,鲜血一地……
    八十、因为,我说不出的秘密,同凉生的一样,是无时无尽的忧伤

  天佑很久之前就跟我说,他最近很忙,将会离开这个城市,就不能陪我了。那天,他还给我放过烟花,我们在那个别墅的院子里,笑容如花。我还问过他要忙什么,他说,忙着找一个人。

  一个他小姑姑最亲爱的儿子。

  因为,他的小姑姑曾经和一个有妇之夫产生了纠缠,生下了一个孩子。爷爷一怒之下跟她断绝父女关系。十四年前,一场突来的灾难,小姑姑去世了,那个男人也成了残疾。爷爷那时太固执,不肯收养他们的孩子……多年后,爷爷老了,总是想起自己死去的小女儿,也开始惦记自己流落他乡的小外孙,便要他四处打听。

  可是,那时,天佑并没有告诉我,他要找的那个孩子,叫,凉生。

  凉生安静地躺在医院里,面容安静,不见丝毫的痛苦的表情。就象他小时候睡着了一样,眉眼那么生动,尽管很苍白。

  我隔着监控室的玻璃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无比的痛楚。天佑在我的身后,悄无声息。我不肯看他,不肯跟他说话,我不知道如何来原谅他,原谅自己。

  凉生的眼睛有时是张开的,可是一片茫然。我就在玻璃窗上,重复地写“哥哥“这个词。一笔一画地慢慢写,我多希望他可以看到,多希望他能马上好起来。

  凉生。

  哥哥。

  我相信凉生能看到的,因为,每当这个时候,我能从他的眼里看到大团大团的雾气。如果,如果,他当真没有意识,又怎么会流泪?

  等凉生的病情稳定之后,我和北小武回到了家。我一直在想,小九说的话,他说,怨恨是一个魔鬼。

  而我对父亲和凉生,何曾没有怨恨过呢?我却这样痛恨天恩,天恩不过是我心理阴影的一个放大而已。其实,我是这样想做一个天使。

  我问北小武,你恨我那天的选择吗?

  北小武摇摇头,如果我是你,我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凉生。

  可是,我终究是伤害了他。

  祭奠了母亲,回到家时,父亲在院门前不停地张望。直到见到我的影子,他才低着头,象个犯错误错的小孩子一样,用手扶着笨拙的轮椅,悄悄地回到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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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o_lz  楼主| 发表于 2018-10-11 15:06:11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广西南宁市 电信
残红的夕阳下,他已垂垂老矣。

  我想,是不是会有那么一天,我会喊住他,喊他一声“爸”,然,用柔软的手握住他伸向我的那双残肢,因为,十八年的陌生,在他老去那刻,是多么想同自己的孩子亲近啊,我会听他哆嗦着嘴唇,半天,喊出那个字节——孩子。然后我也流泪,他也流泪,我们象一对失散十八年的父女那样抱头哭泣。

  可是,根本没有这个机会了。

  因为,父亲早在母亲去世前就因肢体感染去世了。所谓母亲死后与他见面的情节,都是我一厢情愿地杜撰。我以为,他能等我,我以为他足够地硬朗,完全可以等到我忘记了对他的怨恨。可是,我却错了,母亲说过,父亲去世的那天夜里,一直哆哆嗦嗦地喊我的名字,他说,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姜生,他的小女儿。

  在他生前,我没喊他一声爸。

  到了今天,我才知道,其实,我多么想他,多么需要他。

  我依旧会爸到屋顶上看星星。

  我想象着,凉生,就在我家里,他随时可能闻端着红烧肉爬到屋顶上,喊我一声,姜生。然后看着我象小猫一样,将红烧肉全部吃到肚子里。然后,我们就一起在屋顶上看星星,一边看星星一边许愿。

  我该许一个怎样的愿望呢?

  我就许,凉生,你不是我的哥哥吧?

  我开始流泪,开始想凉生,六岁的凉生,就这样起进了我的院子,他喊我姜生。我冲他做鬼脸,把好看的他吓哭了。

  冬天的夜里,我挨着他睡,黑色的小脑袋靠在他的肩上,我们的小脑袋就这样在冬天的夜里紧紧地挨着,象两颗顽强生长的冬菇那样。

  两颗冬菇长大了,之间却什么也不能留。

  凉生的生姜一直没有开花。

  他曾问过我,姜生,你知道不知道,为什么它一直不开花啊?

  我摇头。他很认真地告诉我,说,因为它知道了他的秘密,一个永远也不能说出来的秘密,一个那样忧伤的秘密。所以,它也学会了忧伤,便永远地告别了花期。

  我没有告诉凉生,初一班主任那十元钱是我偷的,它一直在我的枕头里,我是那么希望自己有能力让凉生也参加那次春游。

  因为,我那说不出来的秘密,同凉生的一样,是无时无尽的忧伤。

  我能每天在他面前傻瓜一样地笑,却挡不住自己痛苦时流下的泪。他能倒尽陶罐里所有的沙,却倒不尽对一个叫姜生的小女孩的牵挂。
    八十一、他说,姜生,这样好吗

  凉生做了接指手术,总算没有成为残废。可是,由于脑部的重创,却失去了记忆。他唯一记得的就是他有一个陶罐,陶罐里盛满沙,长着一株植物,叫姜花。

  接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我将通知书展开在凉生面前,给他看。

  他默默地看,默默地看着那印着厦门大学的通知书发呆。然后,他的手指划过通知书上有我名字的第一行,轻轻地念,姜生。

  姜生。

  然后他的眼睛就遮盖上了大片大片的雾气。

  我突然很开心,我觉得,这样,凉生失却了记忆,就不必再为曾经的所有苦楚而心酸,在这里,在程家,他会有自己全新的生活,只是,生活中再也不会有一个叫姜生的女孩子喊他哥。

  九月份,我离开了这个地方,远赴厦门。金陵考去了青岛,未央和北小武都分别考在省城里的一所大学里,就在我们高中对面。

  未央不想离开,是因为凉生。

  北小武说,他也不能离开,因为他要在这里,他担心,如果去了别的地方,小九回来的时候会找不到他。

  而这个城市,对我来说只有两个字,不留!

  是的,什么也不留!

  在上火车的前一刻,程天佑错开重重的人海,跑到我的面前,汗水黏湿了他的头发,他拉住我拖行李的手,说,姜生,这么长时间,我一直没有勇气同你说话,可是,姜生,说完,他急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上面结着黑色的血迹。他说,姜生,你还记得巷子弯时,用过的这个手机么?记得我那个暑假对你的无理取闹么?其实,这个手机根本没有丢,只是,只是,我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给你打电话……如果一个二十五岁的男人,用这么蹩脚的方式,只为了能跟那个女孩子说一句话,你明白他的心么?话末,他满眼期待地看着我。

  我一直沉默,直到他眼中希望的火花变得零散,他叹气说,对不起,我伤害了你。我不再奢望其他,只是,姜生,请你原谅我好吗?

  我说,天佑,这十八年,我走过很多路,过了很多桥,看过很多风景,却只爱过一个人,一个长得很象凉生的人,那就是你,天佑!你懂吗?

  天佑愣了一会儿,说,我懂。这二十五年,我做过很多坏事,欺负过很多人,阅历过很多女人,也只爱了一个人,一个把我当成凉生来喜欢的人,就是你,姜生。

  我说,天佑,给我一段时间,好吗?如果,我再走四年的路,再过四年的桥,再看四年的风景,如果我还能想得起你的眉眼,还能想得起回来的路,我一定回来找你。

  天佑松开手,说,我给你四年的时间。在这四年里,我不再做坏事,不再欺负人,不再阅历别的女人,我等你想起我的眉眼,等你想起回来的路,等你回到我身边。

  他说,姜生,这样好吗?
    八十二、他们也喊我姜生,可是都没有你喊的那么好听

  从此,我离开了那座城市。

  唯一联系着我们的,是一张银行卡。程天佑总是将钱给我划到那张卡上。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哪怕电话的问候。

  常常,会会惦记,凉生过得好不好。

  很多时候,我想跟凉生说说话,我想告诉他,我学会了使用香水,也用很温润晶亮的唇蜜,学会了穿高跟鞋,但是容易脚疼。我大多时候,还是穿平底鞋。魏家坪出来的小姑娘还是改不了原有的习惯。

  还有呢,有很多男孩子,对我献殷勤,但是,他们都没有程天佑象你。我也在他们的单车上,穿过这个城市的每一条街。他们也喊我姜生,可是都没有你喊的那么好听。他们送给我玫瑰花,送给我很多漂亮的礼物,可是,却没有一个男子请我吃红烧肉和糖醋里脊。硬将我当兔子,给我喂蔬菜沙拉。说是女孩子得保持体形,天哪,凉生,你是知道的,我又多么瘦,而且你也知道的,我是猪,所以,每次和他们从馆子里出来,我都会找遍了周围的街道,却吃那些碎杂的小吃。我找不到卖烤地瓜的地方,所以久别了那种香。

  对了,我还忘记告诉你,大三的时候,我选修的是声乐。我终于学会了弹钢琴,虽然只是皮毛。

  我也终于象一个城市的小姑娘那样生活,却并不是很快乐。

  我没有谈恋爱,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在原来的地方,有一个象极了你的男子,他在等我回家。

  他那么象你,有着与你相似的眉和眼。

  凉生,我已经忘记了所有的过往,就象你从来不曾在我生活中经过一样,这样,我们是不是扯平了呢?

  这样,我们的将来是不是会很开心呢?

  还有,凉生,我很快要回到原来的城市了,因为,我毕业了。因为,四年,就这样过去了。我仍然找不到比程天佑更象你的人。

  我将会见到你,见到金陵,见到北小武,见到未央,还有,程天佑。

  当然,我不知道,小九有没有回来。我希望她已经回来了,其实,我早已经在梦里原谅了她流泪的眼。

  不过,我回家的时候,你不要问我的名字,反正你已经忘记了。

  忘记了一个叫姜生的女孩子,曾在你的生命中走过,她喊你哥哥,是你曾经最痛不可止的心事。

  未央说,不要让你记起我,记起我是谁,这样,我们都会很幸福。你的外祖父也是这么要求我的。

  我答应了。

  我没法不答应。

  因为,我实在不想再看到你的眼睛中闪烁过任何忧伤的光。

  那太残忍。

  可是,凉生,我总觉得,你在欺骗我,你根本就没有失去记忆。你只是想,要我忘记,那些不能背负的记忆。你只是想告诉我,你的记忆是纯白的,没有任何关于姜生的记忆。这样,我便可以更好地生活,不必因为两个人共有的伤痕而自苦。
    八十三、如果,你见到一个有着忧伤双目的漂亮男孩,一定记得告诉他回家的路

  在第四年的夏季,我回到程天佑所在的城市。

  当他在机场对我展开怀抱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了凉生的模样,爱情,就是一场令人心疼和心动的替代。

  我没有接受他的拥抱,因为,突然之音,这个城市,对我来说,变得有些陌生。

  程天佑帮我拿行囊,在车上,他一直看着我,他说,姜生,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

  我说,哪能呢,不过,幸亏你没有换手机号码,如果换了的话,我肯定漂泊在外,回不了家了。

  晚饭的时候,我见了很多人。他们都还是我熟悉的面孔。我唯独没有见到凉生,我也不敢问。因为从四年前开始,凉生便不该是我再关心的人。

  晚上的时候,我终是忍不住,问程天佑,凉生呢?

  程天佑忍了很久,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我,他说,姜生,我告诉你,你不能难过,好吗?

  他真笨,他这么一说,我就已经开始难过了。

  他说,凉生走丢了。

  原来,在我去厦门上学后不久,凉生就走丢了。因为,程天佑的爷爷,为了能彻底让凉生忘记那段不该有的过往,将那棵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姜花给搬走了。

  当凉生睡觉醒来的时候,发现,那罐姜花不见了,就四处寻找。几乎翻遍了整个屋子,所有的人都告诉他,根本没有什么姜花存在过。

  结果,他仍然四处寻找,最后一次离开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我流着眼泪,问他,你怎么可以把凉生给弄丢了呢?

  程天佑说,对不起,姜生,这四年来,我们一直都在寻找凉生,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找到他的,我们一定能做到的。

  我相信程天佑,他说一定能找到,那就一定能找到。

  常常,面对着空空的城市,我常常想,到底,在我的生命中,是不是真的有一个这样的男孩子走过,我喊他凉生,他喊我姜生。

  凉生是哥哥,姜生是妹妹。

  或者,这只是一场梦,很长很长的梦呢?

  工作之余,我总是走过曾经经过的街,走过的桥,希望能找到那个象雪一样清冷的男孩。我和程天佑一起,在院子里,栽了大片大片的姜花。我希望,一直在寻找姜花的凉生,能找到回来的路。

  如果,你在长长的街上,看到一个四处寻觅的男孩,他有着忧伤而漂亮的双目,请你记得,一定帮我问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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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o_lz  楼主| 发表于 2018-10-11 15:06:21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广西南宁市 电信
是不是叫凉生?如果他冷了,请你帮我给他加一件旧衣,如果他饿了,请你帮我给他一片干粮。最重要的是,请你告诉他,那个叫姜生的女孩,一直在等他回家。
  
  

  兄妹情乱: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Ⅱ

 凉生归来,他的记忆里不再有魏家坪、姜生、酸枣树,和那一碗碗水煮面……
姜生与凉生,两颗相依为命的小冬菇,互相牵扯住对方的一生,却无法圆满一段寻常的爱情。他们之间,隔着的是世俗的伦理道德,只能默默相望而无法相守。或许,只要还能相望,便会觉得世间安好。
程天佑,让人心疼的男子,有着优渥的身世,却宁愿披挂着满身的伤痕等待姜生回眸。他一直在这里,费尽心力为她挡风遮雨,也妄图用一碗碗鸡汤代替姜生记忆里刻骨铭心的水煮面。是的,只是妄图。
或者,痛苦是生命的常态,有时候,再怎么努力也只能这样。上帝就算把他放在天堂口,他还是会莫名的流泪。



  第一章

  一 你们俩夫妻太阴阳失衡了(1)

  我不知道如何来讲最近这件烦心事的前因后果——痛苦的失眠,无休止的穿越假想,和举动异常令人崩溃的“冬菇”。
  我以为这该死的头疼和失眠,是因为刚刚回到这座旧日的城市,突然孤单的原因;或者是某种难见天光的思念,令我如此。
  可是,失眠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在我进入可怜的睡眠状态之后,我竟然又在梦里进行我的穿越之旅——其实,穿越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如果我能穿越成宋玉的夫人潘安的妻,可是偏偏我每次在梦里不是穿越成罗家英版的唐僧,就是穿越成女猿人!跑到水边看看自己当时的样子,我直接被吓醒了。
  然后,继续失眠。
  天佑很正经地给我提议,姜生,其实,你可以养一只猫。猫是一种很嗜睡的动物,想必,你也会受它的影响,睡眠质量会有很大改善的。
  我当时很疑惑,心想,为什么不是养一只猪呢?貌似猪这种东东比猫还嗜睡吧。
  但是,后来,正在我纠结地思考着,到底是养猪还是养猫才能更好地改善我的睡眠时,“冬菇”一马当先地闯入了我的生活——确切的,应该说是,一只猫,闯入了我的生活,然后,我将它命名为“冬菇”。
  事情起端是,某次与金陵一起逛街。
  四年时间,不很长,但足够我们的年少时光沧海桑田;四年之前走在这条街,我的身边有两个很好的姐妹,一个是飞来飞去的小九,一个是恬静温柔的金陵;而四年之后,那个总是豪气冲天的小九,就这么消失了,消失在这条街,现在我的手边,唯一可以握住的手,只有这个叫做金陵的女孩子的。
  你为什么还要回到这个城市啊?
  这句话,本来正是我刚要开口问金陵的,没想到,却被她抢先问起。
  是啊,四年之前,我去了厦门,她去了青岛;来不及悲伤的时光之中,我们以为这将会是永别。可是,如今,我们俩人却又回到了原点,回到了那个曾给过我们伤害的老地方。
  我看了看金陵,又眯着眼睛看了看太阳。是啊,为什么还要回到这个城市?我说,金陵,我和你一样。
  我和你一样。放不下惦记的人,放不下过去的事。我总是担心凉生,他在我每日每夜的梦境里,忧伤的表情忧伤的眼睛忧伤的脸。
  我还挂念着北小武,挂念着小九,我总觉得他们是应该幸福地在一起。既然有那么多伤害都一起经历过了,既然喜欢到可以不去计较不去在乎这些伤害了,那么小九,你应该回到我们身边的。
  还有天佑,我总是想起四年前火车站,他错开重重的人海,跑到我的面前,汗水黏湿了他的头发,他拉住了我拖行李箱的手。我记得他手指当初的冰凉,眼神当时的焦灼和黯然。还有,他说的那一段长长的表白,他说“如果一个二十五岁的男人,用这么蹩脚的方式,只为了能跟那个女孩说上一句话,你能明白他的心吗”。然后他就长久地看着我,满眼伤感满眼期望。
  每一次,想起火车站离别的月台前的程天佑,我总有一种千山万水的感觉。
  所以,千山万水之后,我回到了原地。就像你一样,因为你忘不了天恩,纵然他曾经是一个魔鬼一样的男子。可是,怎么办呢?谁让我们喜欢的人,让我们如此甘心地千山万水地追随?
  正当我和金陵沉浸在伤感的记忆之中,难以自拔之时,突然,发现,还有一个小生灵的眼神比我俩还要伤感。
  是一只灰色的流浪猫。它一直远远地跟着我和金陵,不肯离去。每当人少的时候,它就跳到我面前,看一眼我的鞋子,扬起脑袋,冲我“喵喵”地叫,眼神伤感得让人心碎。
  我跟金陵说,你看,我这人不仅人缘好,连猫缘都好!其实,我心里想,会不会是转世的小咪呢,从我的回忆中跑了出来,如此伤感地看着我。但是又一想,不对啊,小咪应该还在天堂等着来世替我做凉生的妹妹的,怎么可能临时变卦变成一只猫呢?估计当了一辈子猫了,早已经腻歪了做猫的日子了吧。
  金陵很奇怪地看着这只奇怪的流浪猫,要知道,流浪猫的生性对人很疏离的。她摇了摇头,看了我一眼,说,姜生,八成这只小猫是“脑瘫儿”,猫里面的智障类,所以,会对你这么亲热!
  我越听越不对味,感觉金陵的话里面大有“物以类聚”的味道,有点影射我也是智障类生物的意味。
  我为了撇清自己和这只弱智的猫是一类生物,所以,就没有再做停留。和金陵继续前行,一边走路,一边谈论北小武,和他最近醉生梦死的生活。
  金陵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姜生,你知道不,北小武最近有新欢了,据说是在泡吧的时候,认识的哎。
  什么?我吓了一跳,倒不是因为北小武,因为我回来之后,北小武已经跟我介绍了他无数的“新欢”了,估计,那都是唬人的。他就是想让我看到,他不惦记小九了,他过得很好。可是,鬼都知道,他怎么可能忘得掉!我吓了一跳的是金陵居然会这么八卦,难道做了记者之后,她也被同化了?
  我说,你不是要成狗仔队了吧?
  金陵白了我一眼说,切,别说这个了,你看我们俩还正被猫仔队跟踪呢!
  我回头一看,那只灰色的小流浪猫还是很固执地跟在我和金陵身后,眼神随着我脚步的行走变得越来越伤感,喵喵的叫声也变得越来越哀怨。
  我转头对金陵说,不管它就是,没关系的。说完那这句话之后,我又问金陵,那个,北小武这个新欢叫什么呀?什么模样啊?多高啊?家在哪里啊?
  真唠叨哎,你以为你北小武他妈啊,大姐!金陵埋怨地说,看了我一眼,说,那个小姑娘名字挺喜庆的,叫八宝,我在秀水山采访的时候,见过他们的。小姑娘圆鼓鼓的,有点小小的婴儿肥,你可别说哎,她的眉眼里,还真有小九的那种味道!
  八……八宝?我看着金陵,心想,小“九”,现在是“八”宝(粥),下一个呢?“七”剑!嗯,七剑下天山。再下一个呢?“六”神(沐浴露)。然后就是“五”谷(丰登)、“四”羊(开泰)、“三”花(聚顶)、二……二百五、一?一根筋!我靠,这不,个位上的自然数全都凑齐了嘛!
  正当我心里规划着“武哥自然数女子别动队”时,一辆宝蓝色的宝马车缓缓停在了我身边,车窗缓缓地降下来,一张精致无双的脸出现在我和金陵面前。
  天佑?金陵看了看车里的男子,笑道,你不是要对姜生进行二十四小时监护吧?
  程天佑笑了笑,眼睛里流淌着温柔的波光,说,我倒是想啊,只是我们生龙活虎的姜大小姐,怎么可能让我给看住了呢。说完,他看了看我,问,姜生,逛累了没有啊?累了的话,我就送你们回家。不累的话,你们继续逛,我在后面慢慢跟着就是。
  算了吧,我可不想被一辆这么拉风的车给跟着,太不适合我们这种平民气质了。说完,金陵就拉开门,上车了。
  天佑冲我笑了笑,说,姜生,上来吧。
  我看了看天佑,淡淡一笑。我知道他最近为什么会总是尾随在我身后,因为很多天前,我曾疯狂地在公路上追着一辆白色林肯跑,因为,我从那车窗里看到了那张无数次醒在我梦里的容颜。
  这张脸,曾经让我走过了这个城市的每一条街。
  这张脸,让我失魂落魄地在无数个路口,无助地哭泣。
  我曾拿着印有他相片的寻人启事,站在每一个繁华的地段,对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发放,然后深深鞠躬;深深鞠躬,然后继续发放……我请求路过的每一个人,若是见过你的话,一定要告诉我,你在哪里。
  可是,在这个城市的每一天每一个小时每一分钟每一秒,无数的面庞从我眼前闪过,有冷漠的,有怜悯的,有无动于衷的……但是却没有一张脸庞,是你的。
  很多时候,天佑找到我,都会默默地站在我的身边,他曾劝过我,他一定会找到你的!不需要我如此盲目地来寻找。可是,我却做不到,安静地等待不知道何时才会到来的关于你的消息。
  很多时候,在我最难过的时候,几乎想要放弃的时候,我总感觉,你就在我的身边,仿佛只要我一回头,你就会微微笑,向我走来,然后拉着我的手,仿佛一切的伤害和时间都不曾有过一样,对我说,姜生,回家吃饭了。
  你在我的身边。这是我的错觉吗?可是,我总感觉这行色匆匆的人群之中,有你的气息,你的影子,你的味道。
  直到那天,我看见了那辆白色的林肯之中,有一个像极了你的影子。
  你可以笑我,眼花了。也可以笑我,人傻了。所以,我追着那辆车,停不了步子。最终被尾随其后的一辆小甲克虫给疯狂地撞飞在路边。
  很多很多的血,从我的身体里流出,就像泛滥的清水河一样。
  在那一刻,我迷离的双眼,仿佛看见那辆白色的林肯车停下,看到一双忧郁至极心疼至极的眼睛,看到那张精美的容颜,他紧紧地抱着我,近乎声嘶力竭地喊我的名字,姜生,姜生!
  我渐渐地昏迷,那个影子也渐渐地淡去。
  仿佛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当我醒来的时候,只有程天佑心焦如火地坐在我的身边,满脸心疼的表情。他见我醒来,轻轻地唤我的名字,姜生,姜生。
  突然之间,我分不清程天佑和凉生的样子。他们的面孔,就这样,在我眼前交替着,一会儿是车祸昏迷前的凉生那双心疼的眼,一会儿又是病床前程天佑这张满是心疼的脸。
  我对程天佑喃喃,我说,我看到凉生了,我真的看到凉生了!
  可是天佑却说,是你的幻觉,姜生。别骗你自己了。求求你!没有什么白色林肯,也没有那双忧伤的眼!姜生,一切都是你的幻觉!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脊背微微地一直,眼睛里散开了像烟花坠落般的苍凉。
  是幻觉吗?
  当时的我,不肯相信。一直沉浸在车祸的霎那,凉生拥抱我的刹那。所以,我并没有听进天佑的劝阻,而是用尽全身力气摔下病床,企图爬出医院,寻找那辆白色林肯,寻找我所见过的凉生的影子。
  输液瓶重重摔在地上,鲜红的静脉血液刹那间逆流出身体,我受伤的腿也剧烈地疼痛起来,程天佑绝对没有想到会是如此场面,他一边呼喊医生护士,一边抱起地上的我。
  就是在这万般疼痛之中,我依旧不停地呼唤着那个让他整个心都碎裂的名字——凉生!凉生!
  所以,从那场意外,我康复出院之后,每一次外出,程天佑定会在某个时刻开着车出现在我身后。我想,他一定是害怕极了那样的车祸,更害怕我随时出现那可怕的幻觉,然后深陷,最终,受到了怎样的伤害自己都不知道。
  无可否认,那一次事故,让程天佑极其挫败。他无法想象,只不过是一个幻觉,只不过是凉生的一个影子,都会让我疯狂至此,连性命都可以不要!
  所以,很多时候,我和他,都不提及“凉生”这个名字。
  他痛。
  我也痛。
  另外,我也不再提及,我曾看见过一辆白色的林肯,看见过凉生,他就在我的身边。我知道,这一切,就像天佑说的那样,只是一个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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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o_lz  楼主| 发表于 2018-10-11 15:06:32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广西南宁市 电信
一个可以让我毁灭的幻觉!
  金陵上车后,看了看一直愣在车边的我,很疑惑,姜生,你在想什么呢?快上车啊!不会是舍不得那只弱智的流浪猫吧!
  我刚上车,就听那只灰色的小猫叫声变得甚是凄厉,即使是骨肉分离,估计都叫不出它那种声音来。
  天佑皱了皱眉头,看着路边那只“哭爹喊娘”叫个不停的小猫,问我,姜生,你怎么着它了?抢了它的口粮吗?它叫得这么人神共愤?
  金陵笑了笑,说,这只猫暗恋上你家姜生了,赶紧开车走吧!否则你家姜生恐怕要变成猫夫人了,而不是程夫人了。
  金陵的话,让天佑很受用,他微笑着开车离开。
  我白了金陵一眼,为她总是拿我和程天佑说事。金陵偷偷地笑,在我耳根悄悄地说,姜生啊,你看,我这算不算卖友求荣啊!
  我心想,要是真能求荣的话,你还不直接将我挂在钩子上,称两论斤地当我是猪肉给卖了!
  但金陵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所以,她笑着说,切,姜生,你真小心眼,看我这么多年来,可是对你不离不弃的!
  还没当我好好回味金陵这个“不离不弃”。那只灰色的小流浪猫已经彻底给我上了一堂课,什么叫“不离不弃”!
  ——原来,这只猫一直跋山涉水,跟着我回到了家门口!
  当我和金陵从天佑的车子里下来,再次看到这只灰色的小流浪猫时,彻底震惊了。看着它风尘仆仆地追了我十万八千里后,不得不折服于这猫咪的执着!我心想,难道,它如此幼小的心灵也能辨别出我就是它这一辈子难得的“明主”吗?
  我问金陵,难道我脸上果真写着:伟大!美好!善良!智慧等等字样?
  金陵撇撇嘴,笑着说,我估计啊,你脸上大概用隐形的猫文刻着 “我是一条鱼”的字样。
  就在那一刻,我决定了,收养它。
  先不说它这诡异得厉害的执著,说不定,还真如程天佑所说的,它会拯救我这不可救药的失眠呢。
  可是,待将它抱回家之后,我换下了鞋子,才发现,此猫对我并不看好,而是一直围着我的鞋子转啊转,不时伸出爪子去碰我的鞋子,试图将它扳倒。
  后来,还是程天佑给我解开了谜底。原来这只猫并不是对我那啥啥的“情有独钟”,它之所以这么不屈不挠地跟随我回到家门,原因是,我逛街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它原本叼在嘴里却又不小心掉在地上的小块炸鱼。
  小块炸鱼啊!你想啊,就这么踩在了我的脚底下,这对于一只渴望了它已久的小猫咪来说,是多么惨无人道的事情啊。所以,那只可怜的小流浪猫,就不时地在人少的地方跳到我眼前,看着我的鞋子“喵喵”叫。
  我本来以为它在高呼“明主万岁”!谁知道,这“猫腻”的家伙居然呼叫的是“还我鱼片”!怪不得它会叫得那么幽怨哀婉!它奶奶的!
  看着我的脸色极度愤愤的样子,程天佑笑得嘴巴几乎气吞河山,几乎要张到耳朵后面去了。最后,他还不忘挖苦我一番,说,幸亏现在猫咪的生活水平普遍提高了,你还能踩到鱼片,要是搁在它们尚未奔小康之前,你极有可能是脚下踩着“死老鼠”过街了。
  虽然程天佑的话让人消化不良,但是好在当时的“冬菇”还是用它千娇百媚的小媚眼将我给收买了。
  我收留了它,并很郑重地给它命名:冬菇。
  天佑对于“冬菇”这个名字充满了疑问,他说,姜生,为什么会是这个名字?
  那它应该叫什么?八宝啊?我反问程天佑,不知道为什么,嘴巴里居然跑出了北小武最新欢八宝的名字。
  天佑笑了笑,说,姜生,你这个小孩吧,就是心里有自己那点小九九的时候,才会这么反问抢白人。这叫什么?狐假虎威!色厉内荏!不说为什么起这个名字就算了,你不必这么强势地来掩饰你心里的那些小秘密的。这样会适得其反的,让我知晓的。
  程天佑的话,让我的心突然不知所措起来,我抱起浑身脏兮兮的冬菇,强辩道:没有啦!不是你想的那样了!
  程天佑也不再追问了,而是环顾了一下客厅,问我,咿?姜生,我昨天给你带来的那一捧百合呢?你不是把它们放到卧室里了吧?影响睡眠的!
  我一边盘算如何给冬菇洗澡,一边看了看程天佑身后的冰箱,笑了笑,说,那百合啊,被我放到冰箱里了,我觉得那么漂亮的花,得多多保鲜的,怕它坏得快!
  程天佑立刻昏聩,差点扑倒在冰箱上,他说,姜生大姐啊,那是香水百合啊,不是大葱白菜!我服了你了!你以后千万不要把你家冬菇给埋土里去栽植着哈,人家是猫!不是真的冬菇!
  要你教啊?我将冬菇放到水盆里,但是没想到,它误以为我要淹死它,极力地挣扎反抗……
  刀光剑影。
  人仰马翻。
  ……战争结束后。
  冬菇跳在冰箱上,得意地舔自己的猫爪子;我在程天佑的怀里,一脸猫爪痕,哭得昏天黑地。
  后来,冬菇被送到宠物店里洗的澡;而我,忍痛打了狂犬疫苗后,还在程天佑的带领下去一家美容医院看,会不会留下什么不可抗逆的伤疤。
  那医生估计是某市级领导转行或兼职在这个美容院工作的,他一见我一脸一脖子一手的抓痕走进去,还没听我说事情的原委,就很严肃地看了看程天佑,说,一大男人怎么可以留这么长的指甲啊?太没品了吧?
  我……程天佑张张嘴,微微握起自己干净整洁的手指。
  那医生继续批评:你就是留那么长的指甲也不能用来抓自己的老婆啊?你这样可不是我说你,太不男人了!
  可是……医生……程天佑的脸都憋紫了,眼睛里闪过要杀人的光芒。
  那医生视而不见,继续教导:你就是非要手贱地抓你老婆,你也不能都往她脸上抓啊!你抓她身上不就不用担心伤疤了吗?而且妇女保障协会也不会告发你虐待妇女的!
  没等程天佑发作,我已经发作了,我说,我是女,不是妇!
  那医生掰过我的脸,说,我知道你是女,不是夫!你要是夫的话,那你们俩夫妻那就太阴阳失衡了,需要调理一下内分泌系统。
  我当时嚯——地站了起来,我说,你们这美容医院有没有设立精神病科?
  那医生就很严肃地看着我说,精神病没有人会来美容的!
  我被这个故作严肃的医生几乎快要折磨崩溃了。我说,我知道精神病人没有人会来美容的,但是我觉得来这里美容的都会被你折磨成精神病。说完,也不想再听这个严肃的医生会蹦出什么让我更接受不了的话,直接拉着程天佑一路狂奔。
  此后,程天佑每每跟我提起要带我去美容医院等相关的事情,我必白眼视之。
  好在天佑没有像小时候凉生那样吓唬我,说我会嫁不出去。
  小时候,凉生给我洗脚的时候对我说,姜生啊,女孩子一定要穿鞋子的,不然脚会变得很大很难看的,将来就嫁不出去了。
  当时的我,满眼天真地看着将我的脚捧在手心的小男孩,对他说,我不怕,我有哥哥的。当时的月光,是那样的明亮婉转,照在我和凉生身上。
  当时的月光啊,它并没有告诉过那两个相依为命的傻傻的小孩,在很多很多年后的今天,他们会相隔天涯,再也回不到当初,回不到那个月光婉转的夜晚,虫鸣,星稀,小小的他,为小小的她洗去脚上因为奔跑留下的泥巴。
  天佑看了看陷入回忆中的我,轻声说,没关系啦,姜生,别难受了。反正你有疤没疤都是那个模样,从来就没怎么好看过!别沉思,装深沉了!估计这辈子也只有我这样好心的人会收留你了!
  我茫然地看了一眼天佑,刚刚的回忆与现实的世界之间太过突然的逆转,让我不知道自己此时身处何时、身边何人——是那个月光下的小小少年?还是这个容颜精致霸道温柔的男子。
  天佑从身后轻轻地拥住我,下巴温柔地隔在我的头发上,说,姜生,不生气了,不去美容医院就是了。反正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会在你身边,无论你什么样子。
  就在那一个瞬间,我的思维和天佑的思维,分置在了相异的时空。他不知道我的所思,而我,听不懂他的所言。

  二 痛苦的失眠,以及那只猫(1)

  虽然没有去美容医院,但是我的脸居然神奇地好了起来,而且没有留下丝毫的疤痕。
  北小武围着我的脸看了半天,我以为他要表扬我的皮肤多么神奇,没想到他居然说,你家那猫爪子也太神奇了,居然练成“踏雪无痕”这么高深的武功。
  于是,整个白天,他都在我家,端着冬菇的猫爪子左右琢磨。
  我问他,听说,你最近有了新欢啊?叫八宝?-*-*-*-*-*-*-*-*-*-*-*-*-*-*-*-*-*-*-*-*-*-*-*-*-*-*-*-↖(^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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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小武仰起脸,看着我,说,绯闻!绝对是绯闻!是不是金陵那个狗仔队告诉你的?我就知道是她!
  我说,好了好了,就算不是你的新欢,那个八宝是什么样子啊?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啊?这个,你总该跟我说说了吧?
  北小武用看小八婆一样充满鄙视的眼光看着我,说,切,一边去,八宝还能是什么样?跟你家冬菇一个样,一个鼻子两只眼睛。
  哦,原来北小武的新欢长得跟猫一个模样啊,这是我最初对八宝的印象:猫一样的女子。这令我突然想起了小九,小九偶尔也会透出猫一样的妩媚来。
  但是,关于他怎样认识八宝的,北小武一直不肯告诉我。好像是一件极度不可告密的事情一样,会令他脸面全无的样子。
  整整一天,我们三个,北小武,我,冬菇,一起挤在阳台上。北小武的屁股可真大,我和冬菇不得不紧紧地靠在一起。
  北小武说,姜生啊,你说,我要是把你和冬菇一起推下去,你俩谁先死啊?
  我靠,他果真是乌鸦嘴,在这么美的白云蓝天之下,居然还能想出这么变态的事情。难道是小九的离开,让他整个人颓废到满脑袋只有死亡两字吗?奶奶的,真烦燥!
  正当我想抬手拍他的脑袋的时候,一个冷冷的声音从我和北小武身后响了起来,他说,我私下认为,小武同志,你会先死的!
  回头,只见程天佑靠在落地窗前,阳光跳荡在他弯弯的睫毛上,如同热烈的火焰燃烧在他幽冷的眸子里。他冷冷地看着北小武。
  北小武也斜视了他一眼,转头问我,前妻!你不是说,你自己住在这个房子里吗?你不是说你们俩关系纯洁得像富士山一样吗?怎么程天佑会有你房子的钥匙啊?我靠,敢情,你还真和他姘居了啊?奶奶的,我想通了,你说的“富士山”,不是说纯洁得像富士山上的雪吧,是说你俩的热情就像富士山火山喷发吧!
  下面……
  毫无疑问。
  理所当然。
  就是他和程天佑每次见面,只要时间允许,都会例行的公事:相互翻白眼,冷眼冷语,撕扯,推搡。就差随口吐对方唾沫了。
  我就在一旁手足无措。冬菇却恰好相反,很悠闲地看着他们俩个的“厮杀”。直到北小武落败而逃,被厮杀到楼下。冬菇还会很恋恋不舍地看着这个落败的男子离开。
  到此为止,电影结束。所以,冬菇意犹未尽。
  就这样,冬菇,凭借着它特殊的矜持和骄傲,霸占着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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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o_lz  楼主| 发表于 2018-10-11 15:06:42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广西南宁市 电信
 起初,我以为,冬菇会对我有感恩之心,毕竟,我结束了它颠簸流浪的生活,让它衣食无忧地生活在我的屋檐下。
  每次,我带它去我和金陵合开的花店的时候,它就会开心得无与伦比。
  当然,金陵只是入股而已,大多时间她都在忙碌她所热爱的新闻事业,而我,就是标准的“卖花女”。
  冬菇酒饱饭足后,可以时不时蹿出街道,对着街上几只被主人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女猫,摆好pose,抛抛媚眼,耍耍小帅,叫叫春。
  但是,很显然,冬菇并没有因此,而对我心存感激。相反,它可能觉得,就是我给它的生活太安逸了,导致它“饱暖思淫欲”;淫欲就淫欲吧,而我又死活不肯为它再收养上一堆小女猫,供它老人家三宫六院七十二猫妃,长乐未央。
  拜托,冬菇大哥,这又不是封建社会,父母包办婚姻。你要幸福,就得自己去寻找,不要动辄把这些生活的不如意都推到你姜生姑奶奶的头上来。想到这里,我特鄙视地看了它一眼。
  冬菇大概是看出我心里对它存有的鄙夷,正好有一天,金陵生日时,玩到太晚,所以我没有去花店接冬菇,而让天佑将我直接送回了家。
  于是,隔日清晨,在我到花店,打算给客人送昨天刚刚包好的花的时候,眼前的景象把我吓得差点再次穿越成女猿人!
  乱花满地,一地凌乱。乱花丛中,冬菇在丛中笑!
  金陵过来的时候,我正在和冬菇掐架。我关着店门,追打冬菇。
  金陵一推门,冬菇敏捷地蹿出了店门。
  金陵看着这一地狼藉的花,先是吃了一惊,后来摇头,叹息,说,来吧!黛玉,咱俩一起玩葬花儿吧。
  要么说,语言是一门多么伟大的艺术,金陵的话,给我的心灵造成了太大的损伤,尤其是她最后补上一句:姜生,今天咱们花店的损失归你啦。
  当天晚上,我就梦见自己穿越成林黛玉,结果发现贾宝玉居然长了一张大饼脸,而且还有和北小武一样的大屁股。所以,我就很伤心地抗着锄头去葬花。
  一阵花雨袭来,我没葬成花,反被这铺天盖地的花朵葬在了下面。
  大饼脸的贾宝玉在我脑袋上幸灾乐祸地拍手笑,蹦啊,跳啊,简直是我们家冬菇的穿越转世!
  冬菇用它的彪悍行为粉碎了程天佑的话——养猫可以有助于我睡眠质量的改善。从此,我也再不迷信冬菇会给我带来睡眠的感觉。
  所以,我又改回每天都爬在网上看文章的习惯,就像在大学时代一样,企图借用视觉的疲惫来加速我进入梦乡的速度。
  最近很流行穿越文,我也就很哈皮地跟着文章里的女主角兴高采烈地穿越回各个朝代,像一只急吼吼的色狼,对着电脑,流着口水,检阅着古代各色各类的美男。
  可是,随后,跃入我脑海里的,便是,月光之下,记忆深处,那个少年倔强而忧伤的脸,苍白而冷漠。还有他天鹅翅羽一样浓密荫翳的睫毛,眼底微微的碎光。
  就这样!
  又是这样!
  对不起!
  对不起!
  真的真的对不起!
  我总是这样,毫无预兆地,想起你。
  千山万水的找寻。千山万水的等待。千山万水的记挂。这是我如何也想不到的,凉生,我没有想到,十八年之后,我和你,姜生和凉生,会是这样一场结局。
  十八年前的你,六岁的你,周身镀着一层夕阳的华美光晕,就像童话里的小王子,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四岁的我,对着你没心没肺地笑,而你,却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面对着我难看的鬼脸,哭了。
  十八年后的你,二十四岁的你,还会不会身披一身霞光,像一树阴郁婉转的芳华,伫立。绒细温柔的黑发,微微悲伤的唇角,玉雕一样的眉眼恍若梦中。只是,会是在哪个城市?哪个角落?又是哪个温柔的女子,对着你,笑了。而你,蔚蓝的眼底还会是像碎裂钻石一样的泪光?
  或许,你终于对着温柔的她笑了。因为,对于过往,那些伤害,你都已遗忘了——诊断书上,主治大夫亲笔签名,白纸黑字地写着:脑微血管碎裂,血栓堵塞大脑纥页,患者出现迷乱,失忆症状……此刻的你,根本不知道,在那个旧日的城市里,还有一个叫姜生的女孩,为了你,千山万水地记挂和等待着,等待着你回家。
  思念尽头,随后而来的,便是失眠,失眠,令人头疼欲裂的失眠!
  唉,哥哥,为什么就没有一个晴天霹雳,一个闪电,劈在我脑袋上,让我像文章里的女主角一样穿越回古代!既然空间的距离割不断我对于过往的牵挂,就让我回到旧时空,让时间与空间同时化为牢笼,将我的牵挂囚禁!
  画地为牢。
  画地为牢。
  顺便祈祷一下,哥哥,你老人家也可以慈悲一下,将我送回古代,也顺道将我送到潘安和宋玉这样的美男子身边去,千万别将我送到胡屠户或者老和尚身边去,那我可就倒霉极了,我不能从小到大总是这么倒霉的。嗯,宋玉,潘安,最好穿越回去的时候,直接是他们的夫人就可以啦,呃,小妾也可以,有这等的帅哥可以染指,就是死在大老婆的虐待下,也是值得了。等等,凉生,千万别让我穿越回去做他们的妹妹啊,这个,最重要!只要不去做妹妹,做他们的奶妈我都认了!
  失眠。
  再失眠。
  继续失眠。
  还是在失眠。
  我瞪着圆圆的眼睛,等待着一个凉生抡回一个霹雳将我劈古代去。然后我就开始无限神思着,我不会穿越成潘金莲吧?正好在和西门庆偷情?我靠,我的思想怎么这么……用北小武最新的口头语叫做,淫秽!哎,好歹小西据说也是一风流美男子哎,总比和武大郎同学偷情来得好。我最好穿越成哪个女人比较好呢?武则天哎,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全天下美男子都是我的了,想到这里我更加兴奋得不能入睡了。但一想,万一我穿越过去的时候,正好是小武姑娘剃度为尼的时候怎么办?我靠,我那不就是一秃瓢了吗?算了,算了,我继续好好想想,我穿越成谁比较好呢?
  想着想着,我的意识终于在午夜两点的时候,开始模糊,浑沌,然后,渐渐入睡……
  在我意识陷入黑暗前,只见窗外一道明亮的闪电,闷闷的惊雷之后,我感觉自己突然身轻如燕地进入了异时空!
  天啊!神奇的凉生!我没有白思念你!我果真穿越了!
  啊!居然还真的穿越成了宋玉公子的小妾啊,天啊,凉生,你真是太神奇了!不愧是我哥!哈哈,下面就看神奇的姜生我如何同虐待我的大老婆斗智斗勇吧!正在我低头看看这身锦衣罗裳,美滋滋地预想着自己如同穿越文中的女主角那样,豪情奔放,叱咤古代风云。不想,突然间,阵阵斥骂在耳,历历鞭笞在身——哇呀!痛死你姜生姑奶奶了!没等我喊出这句话来,自己已经被身后一只毛茸茸的大手捂住嘴巴。
  端坐在正堂上的贵气十足的年轻夫人,麝兰熏绕,黛钗凛然,薄粉之下,一双丹凤美目顾盼流转,她趾高气昂地伸出兰花指,冲我怒斥道,将这不守妇道的贱人给我拖出去,沉到水底!洗掉我宋家耻辱!
  就这样,我刚穿越回去变成宋玉帅哥的小妾,如今连初吻都没奉献出来的我,唰——成了一不守妇道的“贱人”。但还没来得及抬眼看看座上的夫君,更不用说去染指染指这传说中的俊俏美男子,就被堂前端坐的正牌夫人给扼杀在摇篮里了,几个粗鲁的家丁将我的身上绑上巨石……夫人啊,留我性命一天半日吧,好歹你让我实战感受一下自己是怎么个不守妇道法也好啊。哎,早知道穿越回来只为了一死,这样的苦,我何苦急吼吼地穿越来着?可怜我都想好了如何施展出二十一世纪新女性的杀手锏,一秒之内搞定宋玉。
  唉。
  水底。
  坠落。
  青丝荡开,连同身上的锦衣罗裳。就如同一朵巨大而梦幻的云彩,碎裂在水底。我想,宋大帅哥应当是喜欢这个小妾的吧,为何,却不能为自己爱的人说一句话?是不是,他也有你一样紧抿而悲伤的唇?
  窒息。
  沉沦。
  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就好像当年魏家坪的清水河,当时的我,在你为落水的未央万分焦灼的时候,在意识几近薄弱的情况下,拼尽全力将未央从暴雨下的急流中救起。其实,当时,我也几乎溺水沉沦。只是,害怕,害怕,从远方飞奔到河边的你,会在跳入水中之后,先救的人是未央,而不是自幼在你身边长大的姜生!
  我害怕这样的结果会让我绝望。
  哥哥,你知不知道,绝望是一种多么大的力量?它让我在那冰冷的河水里,突然爆发出自己也无从知晓的能量。我迅速恢复自己的意识,挣扎着抓住急流之中的未央。我甚至没有去想,这样的危险,足够我死掉!
  当时的我,将未央稳稳地交入岸上的你手里时,眼里含着泪光,再次静静沉入水底……只是满脸的雨水,你看不透我的悲伤。
  当时的清水河,河水刺骨。
  窒息。
  沉沦。
  身边似乎还有游鱼,它们亲吻着我十六岁的发丝,亲吻着我眼角溢出的泪水,亲吻着我唇角悲伤的弧线。
  继续。
  沉沦。
  窒息。
  最终崩溃!

  三 一定要找到你(1)

  我从这场惊梦之中醒来,大口大口喘息着,后背是一片冰凉的薄汗。此刻,墙壁上的时钟如同一个孤单的游魂,寂寞地单脚行走在凌晨三点一刻。
  我拧开床头的灯,瞪着眼睛看着漂亮的天花板。
  这是一栋旧时欧式建筑,距今已经有百年历史,据说是德军侵华之时,遗留下来的,现在是程天佑在小鱼山的房产,我暂时寄身的地方。
  我来之前,天佑又重新将这里装修了一遍,卧室的墙壁用淡紫色的碎花墙纸包裹。天佑说,这是他千挑万选的颜色和样式,感觉比较合适姜生你。
  为什么不是淡粉色呢?我是粉红色的小女生哎。当时我轻轻嘀咕,其实,确实很喜欢他的选择,但是总是不想这个骄傲惯了的男子太得意。
  程天佑细长有力的手指在淡紫色碎花的墙壁上轻轻一弹,低头,魅惑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他说,姜生,淡粉色是很柔弱很纯粹的小女孩用的,而你,很显然不是,你是那种浅紫色的女孩,虽然也有着女孩子的温柔,但是,你更敏感,更纤细,而且,你会嫉妒,会冲动……
  我很不屑于他说我坏话,于是,翻了翻白眼。
  程天佑的身体就更近地靠向我,阿波罗一样精致的脸上,透着坏坏的笑,英挺的鼻尖几乎贴到我的额头上,他的手指划过我小巧的鼻翼,说,看吧,我没说错吧!你就是个紫色的小孩,敏感易怒!还想不想更愤怒一些?想的话,我就继续说实话刺激你!他说这话的时候,故意强调了“实话”一词。
  我像游鱼一样,从他渐渐逼近的肢体中游了出来,斜着眼珠子,故作鄙夷状地看了他两眼。
  他的眼睛如同深水寒潭,长满了茂盛的水草,缠绕,纠结,幽暗之中,波光一片,含着涔涔的笑,微微戏谑的。他叹气,唉,都说现在是男色横行的年代,为什么姜生,我的美男计对你就一点不管用呢?是我媚眼抛得不够?还是我衣着不够暴露呢?
  程天佑说这话的时候,故意带着几分深闺怨妇的口气,听得我毛骨悚然,只想把他连骨头带皮给冲到下水道里去。
  此时,凌晨五点一刻,从一场倒霉至极的穿越中醒来。
  电话铃骤然响起,我想,该不会是北小武吧?难道他又在酒吧里喝得没钱付账,被人脱得精光,然后电话找我给他付酒钱,顺便给他带条“小可爱”过去遮丑?
  没想到的,却是我刚刚想起过的程天佑的声音,低缓,沉稳,微微的慵懒,如同水中绽开的波光一样,潋滟而来。他说,喂,可怜的小家伙,又睡不着了,是吧?
  啊?我很惊奇地惊呼了一声,你,怎么会知道?
  天佑在电话的彼端偷偷地笑,偶尔,还有几声极力压抑的咳嗽声,他说,你笨蛋啊?这是我的家啊!你在干什么,我哪能不知道?
  老天!
  闭路电视?!
  摄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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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o_lz  楼主| 发表于 2018-10-11 15:06:52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广西南宁市 电信
我的脑子直接晕了,不知是羞是急,就冲他吼,我说,程天佑!你这个变态色狼毛毛虫蛋炒饭!你这个人类进化史的败类!你这个历史性的错误!你,你赶紧给我关掉,关掉,关掉!
  程天佑吃吃地笑,沉声说,喂,姜生,你安静点好不好!你看看你,张牙舞爪地干吗啊?不要看了,摄像头不在那边!也别翻白眼了,再翻就成了卫生球啦!我不是故意安装的,我这是关心你,24小时监控你的安全,你要是听我的话,住在我身边,我才懒得安装这破玩艺呢!再说啦,你又不裸睡,区区一个摄像头,你害怕什么?什么,什么,你这么恼羞成怒,难道你真的是在……裸睡?我不信,我不信,你掀开被子我看看,就看一下下,别那么小气好不好啊。你要是裸睡,我立刻扯掉摄像头……
  我抱着电话从床上跳起来,我说,你这个长尾巴色狼,你赶紧给我过来!我要掐死你,掐死你!
  程天佑笑得更得意了,他捏着嗓子说,赶紧过去?去你那里?卧室?你不要这么急吧,一清早就让人家过去,天都没亮,人家还是少男,人家会不好意思的!而且,而且,爸爸妈妈知道了会生气的。我不去!
  我被他的话碜出一身鸡皮疙瘩后,一边四处搜索摄像头,一边威胁他,我说,你再不过来拆下摄像头,我就用电话线勒死自己给你看!
  程天佑听到这里,愣了一下,我以为他要妥协了,结果他说,你要勒死自己啊?那就勒死吧。不过我得早晨九点钟才能赶过去帮你收尸,小鱼山的住所,什么都好,就是蚂蚁啊什么的虫子比较多。我怕你一会儿横在地上了,它们就密密麻麻地爬上来了,爬你脸上,爬你胳膊上……你最好仰卧啊,否则它们还会爬到你的小屁屁上……说完,他狭促地笑了笑。夹杂着几声微微的咳嗽。
  我的脸憋得通红,说,程天佑,你真涩情!
  程天佑浩气凛然,切!更涩情的我还没说呢!说完这话,他继续前面的话题,说道,恐怕我到的时候,小虫子们就把你的肉搬走了,我只能过去帮你收骨头了。
  我像喝了烈酒的猴子,大吼一声,程天佑,你去死吧!我发誓我再也不要见你啦!说完,刚要愤然挂断电话!
  程天佑的声音意外地温柔起来,他很小声地说,姜生,别生气了。我,只是担心你。我知道你最近一直睡不好,我看你反反复复在床上,不能入睡,我很心疼。
  心疼。他说。
  他的话,春天流水一般的温柔。很显然,这些日子,在我辗转反侧的这些日子,监视器的屏幕前,他也一直斜靠在床上,夜不能寐,愁肠百结地看着我折腾。
  突然间,我仿佛看到了他独自躺在床上,寂寞而干净的眉心,温柔而冰冷的指端,眼睛里透着淡淡的落寞,或许,他明白我的心伤。哦,不是或许,应该是一定,他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懂,是哪个男孩忧伤的表情,在我心底深处烙下了无法平展的痕迹。
  其实,他总是说我是一个浅紫色的孩子,善感,纤细,易怒易妒易冲动;而他,何尝又不是这个样子呢?
  我想,他一定也是很难过,却生生地压制住自己的难过和不快,却在电话彼端故作轻松地同我玩笑,试图让我忘记刚才短暂的睡梦给我带来的伤感。
  天佑,你这样的男子,天神一般,为什么偏偏对一个叫姜生的姑娘,隐忍,宽容,善待如此?
  这句话,一直梗在我的喉咙里,电话里,我只淡淡地应了一句,掩饰自己不能入睡的真相,我说,谢谢你,我可能最近看穿越小说,看多了,大脑太过兴奋。
  天佑也就淡淡地笑,我仿佛都能隔着电话,看到他唇角荡开的优美的弧,他说,哦,那你要悠着点,小傻瓜。如果你果真穿越了,也要提前告诉我地址啊,我要去找你的。
  找我?我迟疑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他。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地肯定,霸道,还夹杂着丝丝的温柔,他说,是的,找你!一定会去找你!而且一定要找到你!
  那一天的凌晨五点一刻,我和天佑,就像两个相互粉饰太平的傻瓜。粉饰着一个叫凉生的男孩,给我们留下的伤。
  我不知道下面同他说的是什么话题,满脑子只有他刚刚说的这句话在缠绕:是的,找你!一定会去找你!而且一定要找到你!
  那么,凉生,我是不是也一定要找你!而且一定要找到你!如果连你最亲爱的姜生,都没有这样无与伦比的信念,那还有谁,会心甘情愿,为了寻找一个人,而万劫不复呢?
  彼时,我的大脑里突然有了一个可耻的念头,我想,这么多年,程家花费了大量的金钱,人力,物力,财力,来找寻凉生,却找寻不到。会不会,凉生他,穿越了时空回古代了?
  这个变态的念头窜到我的脑子里时,我真想用脚趾头将自己踩死。

  四 君一回眸,使我思君暮与朝(1)

  唯一能与失眠相抗衡的,应该是一个人对失眠者的无私守护吧。
  我是那个可耻的失眠者,天佑是那个无私的守候人。
  时钟滑向七点一刻的时候,电话彼端,他问我,起床?还是继续睡啊?
  我抚了抚有些微热的电话线,说,还是起床吧,反正我在这里躺着也浪费这张床。
  程天佑笑了笑,噢,难得你觉悟。那你等着我啊,我很快就过来!趁着今天我有时间,给你做早餐吃!
  程天佑挂了电话之后,我就赶紧从床上蹦了起来。
  穿衣。
  洗漱。
  我知道这个男子心血来潮时,开车的速度会多么恐怖。就是我住在火星,他也会将汽车加速成火箭,五分钟内到达。
  但是,貌似这次,我失算了。
  程天佑到楼下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四十五分。他没有按门铃,而是,轻轻地唤我的名字:姜生,姜生。淡淡的声音在乳雾的浸湿下,有一种湿漉漉的味道。
  我从二楼卧室侧开的小窗户轻轻地探头,刚刚洗过吹干的头发,绸缎一样,从颈项滑过,落在窗前墨绿绵密的爬山虎上,楼下,天佑抬头冲我笑,橙色的阳光落在他海蓝色的衬衫上,亲吻着他的周身,让他看起来,恍若一个被佛光庇佑的男子。
  我下楼。开门。
  他回头看了看四周,才安心地进来。
  我说,你这是干吗啊?偷偷摸摸的样子哎。
  天佑就笑,说,哦,我只是看看,好久没有仔细地看这个地方了。
  我轻轻地哦了一声。其实,我心下明白,天佑如此,也有自己的苦衷,他投资的五湖星娱乐公司最近正忙着签约几位在娱乐圈无限风光的人物,这些人物的加入,极有可能对苏曼五湖星一姐的地位造成威胁。四年时间,苏曼再也不是那个名气小小的明星,而是凭借着一周姓制片的力荐,迅速上位成功,成为了集万千风情于一身的宠儿。
  而且,此时,苏曼,多年历练,早已不是那个急于行事的小角色。上一次,在天佑的爷爷父亲集团的私人酒会上看到她时,她正笑意吟吟地站在天恩的身边,眼波流传,娇媚异常。她看到我的时候,眼神中划过淡淡流波,还特意低头,对坐在轮椅上的天恩低语了几句。然后,她和天恩隔着远远的距离,冲我举起了酒杯,问好示意,湿润的唇滑出“你回来了”这四个字的口型。
  你回来了?
  是探寻?还是问候?或者挑衅?
  是的,你终于回来了,新仇旧恨是不是该做此了断了呢?
  这,是不是她和天恩,眼底最终的颜色。我突然感觉,四年前的劫数,让我对周围的人失去了信任,总是带着疏离的表情将周遭看待。
  苏曼和天恩在举杯之时,对全酒会的人展现着我的友善。但是,只有我,从她喜媚的眼神里,从天恩微笑的眼波里,看到了隐藏于斯的冰冷。
  天佑说我多虑了,时间总会冲淡一切的。
  我当时的喉咙里竟然跳跃出这样的话,我想说,时间冲不淡一切的,至少冲不淡你给凉生左手留下的伤痕!这个念头从我脑海里冒出来的时候,我都被自己对程天佑突生出来的怨愤给吓坏了。
  如果,我还怨愤程天佑,为什么要回来?只为了看凉生吗?看看失去记忆的他,纯白如纸的他过得可好?可现实是,他非常不好!他走丢了!
  可是……可是……你还是留在了天佑的身边,是你需要他的庇佑,还是,还是,你想要让他感受曾经凉生有过的痛楚……就是,就是所谓的报复!
  当“报复”这个词眼蹦出来的时候,我的手脚冰凉,脸色也突然苍白得可怕。这些疯狂的念头,就在我见到苏曼和天恩的一瞬间,疯狂地挤入我的脑海。
  我指端的冰凉传递到了天佑温热的掌心,他将我拉到一边,抬手试了试我的额头,姜生,怎么了?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我先送你回去,我怕你是刚刚回来,水土不服,不要生病才好。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眉眼之际,尽是分明的关切之色。
  我低着头,看着远处的谈笑风生的苏曼和程天恩,不知该用何借口来掩饰自己的失态,只好故作怨愤状,对着苏曼的低胸晚礼服,无限怨念状:她的咪咪好大啊……不过,虽然是借口话题,但却是实话实说。
  程天佑被我这直白的话给说得小愣了一下,眼睛瞟了远处的苏曼一眼,微微一笑,轻轻咳嗽了几下,他在我耳边轻轻言语,姜生,其实吧,那没什么可羡慕的。你不必那么怨念的,如果你确实很羡慕的话,你也可以争取早日嫁人,凭借着你夫君,比如说,本公子,良好的基因,改造一下自身的劣势,生一个女宝宝,我想,我这么优良的基因,肯定能让女儿得以改良的。
  我的脸微微一红,很不好意思地指了指程天佑的胸部,说,我怎么就没发现你有很“巨大”的基因呢?
  程天佑方觉得自己刚才太过王婆卖瓜了,笑了笑,爱信不信,不信的话,你要不要尝试一下啊?
  我疑惑地看着他,尝试一下?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制造一个女宝宝出来看看?说完这话,我才发现自己被程天佑这个坏蛋给绕了进去,但为时已晚。
  程天佑笑,眼睛里闪过了一丝邪气的光,一副诡计得逞的模样,他说,你回答对了,亲爱的小姑娘。
  因为程天佑刚才淡淡的一瞥,苏曼的视线有很长时间是停滞在我和程天佑身上的。她眼中透着一丝让人难以觉察的窃窃欣喜溢满眉心。
  是不是,无论怎样修炼成精的女子,怎样辛苦构架起来的八面玲珑,都抵不过自己喜欢的男子这浅浅的一回眸?
  只因感君一回眸,使我思君暮与朝。
  女孩子的傻,千百年来不曾改变过。就连四年前,那个曾经练达世故的叫做宁信的女子,都也跳脱不了事关爱与被爱的魔咒。
  我突然很想跟天佑提及宁信这个名字,但是,却怕他兀自伤神。宁信在监狱里拜托过我的,一定不要将她入狱甚至会判死刑的事情,告诉曾在远方的程天佑。因为,她很甘心为了保护他最亲爱的弟弟天恩而死去的,就像为了保护他一样。
  想起那段波涛汹涌的前尘往事,我就会变得无比伤感起来。难道,宁信这样的女子,只为了验证那一句话:我爱你,与你无关。
  可是,我们的幸福,又与谁有关呢?
  苏曼望向天佑这边的眼神渐渐暗淡下来,因为她发现,程天佑自那一瞥之后,眼睛再也没有落在她的身上。所以,她低低俯身,满脸盈盈笑意掩住不尽的落寞和恨意,同程天恩谈笑着,胸前的春光一览无余。
  第二天,苏曼与程家二少爷天恩香鬓厮磨,大秀酥胸的相片登上了娱乐头条。我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现如今的修为。她所有的举动,都是为了下一步布好的棋子,哪怕是她掩饰失落的一个小小的动作,都是争取更多的曝光率,来维持自己黄金不倒的身价。
  北小武当时正在我家玩,跟我和金陵讨论流浪的艺术,当他看到茶几上苏曼同天恩的相片时,也忍不住哇哇大叫,说道,这女人越来越极品了!奶奶的够妖孽!够劲爆!
  自从小九离开之后,北小武的审美观就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他喜欢用“妖孽”“淫秽”“劲爆”来形容他的所见。是不是每个人的生命之中,都有这么一个人,他的离去会让你的习惯发生巨大的改变。就如同我,以前凉生在的时候,我总是想着味道浓浓的“红烧肉”;可是,自从他从我生活中离去之后,我更多惦记的是那样一份淡若无味的水煮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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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o_lz  楼主| 发表于 2018-10-11 15:07:03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广西南宁市 电信
。这个世界,还有什么美食,能比得上你给我做的那无数次的水煮面美味?就好比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比得你让我如此心甘情愿对于痛苦无惧无畏?
  金陵当时,满目忧郁地看着报纸上的天恩。报纸上的他,天使一般的容颜,薄薄的唇角,寡淡的笑容,依旧是飘逸的长发,精致而贵气的脸庞,不落人间的凡尘。他的样子,让我突然间想起一句话——天使曾经亲吻过他的眼睛,却忘记了亲吻他那冰冷的心脏。
  从这张小小的报纸,就可以看出,苏曼是多么殚精竭虑、又是多么成功地吸引着大众的眼球。
  而在如今,五湖星要签约别的艺人扩充自己的营地,防止红牌艺人独大的时期,她更是极尽本领地博取曝光率和关注度。所以,这段时间,五湖星娱乐算是处于风口浪尖之上,纠缠着娱乐圈内的绯闻,炒作,黑幕,潜规则,曝光度空前的高涨。就连一直在幕后的投资人,程天佑,也难免遭遇记者的偷拍以及一些无端的报道。怪只怪,他这天生精致的脸庞,太合适与各色女星传绯闻。
  单身多金,容颜出众,出身优越,且带有黑色传奇色彩,传说黑白两道通吃,甚至有过几近狼藉的坏名声,但是,偏偏是长了一副上等的容颜。这一切,足以使他比那些绣花枕头一样的男明星更具八卦价值,也更合适女FANS的追捧,更像一个传说却极具现实感的真人版王子,供人遐想。
  当然,这一些,都是北小武从酒吧里一起厮混的那些女孩嘴里得来的评价。
  很多时候,那些娱记都会私下里感谢上苍,将程天佑这等人物赐给他们,让他们有了更多报道可以杜撰。
  同程天佑上楼前,我将报箱里最新的《燕南晨报》给拿了上来。
  唉,真是念叨过谁,谁就出现。
  苏曼的消息再次登上了娱乐版的头条。但是,却是一个极坏的消息——《天后苏曼为旧情所困,安眠药自杀入院急救》。这个标题吓了我一跳,我慌忙地看着上面的详细消息。
  报纸之上,白纸黑字,分外刺眼——
  “……苏曼自入娱乐圈后,便和无数权贵人物传过真真假假的绯闻,其中,传得最凶的莫过于四年前与程氏集团长子程天佑,即五湖星娱乐有限公司的年轻董事长……苏曼此次服用了大量安眠药,被疑与程天佑在程氏集团的私人酒会上冷落佳人,另结新欢有关。此前,有记者拍摄到苏曼在酒会之上买醉于程氏集团二公子程天恩,作为对旧情人的报复。不想,情深于斯,难以自拔,便有了自杀之举。苏曼小姐于凌晨四点被送入医院急救,至记者发稿时,医院里尚未传出有关苏曼小姐抢救结果的任何消息。另外,据报,苏曼小姐已经不是第一次为程家大少自杀……”
  程天佑回头问我,你在看什么呢?眉头皱得这么紧?
  我抬头,说,苏曼自杀了。
  程天佑的表情很冷淡,点点头,说,哦,又自杀了。
  我咬了咬嘴巴,说,是的,又!又一次与你有关的自杀!
  程天佑微微一愣,然后,说,姜生,你这是在吃醋吗?
  我摇了摇头,紧紧咬着嘴唇,说,你这个无所谓的表情是做给我看的吗?如果是的话,请你收起这种表情!我只想告诉你,你的旗下艺人,你的摇钱树,你的旧情人,苏曼,她现在正在医院里抢救!请你不要拿出一副冷漠的表情,这是一条人命!我希望,你能赶紧去看看!马上就去!立刻去!
  程天佑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瞬间,淡去,依旧是刚才的那一副冰冷而不屑的表情,他说,姜生,首先,我要告诉你!一个人,只有自己拿着自己的命值钱的时候,才能要求别人尊重她的命!这一点,苏曼就轻贱了自己!所以,也请她原谅我的轻贱!另外,我劝你还是好好看报纸消遣吧!这不过是她和她经济人的一手策划,搏出位,搏头条,不痛不痒的新闻,做给大众来看的,你不必当真的!进入医院,是可能的,但是肯定不是吃安眠药吃多了,估计是宴饮狂欢太多,吃多了撑的!好了,我给你去煎荷包蛋去了。
  程天佑的这一番话,让我的心突然安静了下来,原本对于苏曼病情的焦虑也平静了下来,原来,对于色彩斑斓的娱乐圈内幕,是我少见多怪了。
  于是,我就安静地坐在餐桌前,慢慢地看着《燕南晨报》,等待着程天佑牌煎荷包蛋。玫瑰花的芳香淡淡地沁入心肺之时,我才发现,原来,程天佑来的时候,还带来了大捧的粉玫瑰,只是,我居然给忽略了。
  这时候,我的心突然轻微地柔软了一下,一种小小的内疚,淡淡地飘荡在胸口。
  程天佑下厨房之前,突然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神情极其认真地看着我,他手里挥舞着锅铲,很滑稽的样子,问道:姜生,我必须知道一件事情,你刚才,刚才,是不是吃醋了?老实交待啊!
  我用报纸挡住脸,挡住那份管制不住升腾到脸上的红晕,说,快去,快去,好好地做你的小厨郎去!尊敬的五湖星娱乐有限公司的程大董事长。
  程天佑撇撇嘴,转身折回厨房,像一个阴谋未能得逞的孩子。

  五 我是你命里的劫上劫(1)

  我很想跟程天佑说一下,五湖星那个名字实在太难听了,真难为你这样的男子还能想出这么难听的名字。
  其实,我不是很矫情,但是程天佑做的饭却是难吃。
  本来,鸡蛋是多么美好的东西啊,就是最简单的煮鸡蛋也是美味的。但是他居然可以用不知名的方式将鸡蛋做得像骨头一样硬。
  他微笑着看着餐桌上的我,幽深而霸道的目光里带着一丝害羞的气质,那么自然地流露,并不显得突兀。这是我从来没有从他眼睛里看到过的。他说,声音极其缓慢,这是我第一次下厨房……
  我嘴巴里的荷包蛋嘣——掉到了瓷盘里,差点将瓷盘砸碎。我心想,你不早说,你早说你第一次下厨房,我就出去买豆浆油条慰劳自己好了。现在好了,啃像石头一样的鸡蛋。
  程天佑抬手,用纸巾擦擦我嘴上的油迹,小心地问道,不好吃是不是?
  说这话的时候,他像一个从游戏里败阵的小孩,眉心间点点的忧郁。他说,我这么做,只是想确定一下,姜生,你是真的回来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哪怕是机场那一面,我都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梦里一样。我不知道,这四年,你在外面经历了什么,有没有受伤害。我只是知道,我很想你,非常地想你。我又生怕这是假象,是一个梦。我掐自己一把,很疼,但是,我怕是自己太过沉迷这个梦,不肯醒。我想轻轻掐你一下,却怕把你碰疼,你就像梦一样消失了。所以,我只好来给你做一次饭,我想看着你吃的时候,皱眉头的样子,这个样子,我才敢相信,我的姜生,她真的回来了……
  说到这里,程天佑的眼睛里,有些星星点点的碎光,一碰就会散落腮边。
  他说,我知道,一个男人,不该说这么多的话。男人对于女人的疼,是在行动上的。但是,姜生,我觉得作为当事人,我有权力将我的心,捧在你面前,让你看清,不要你去回避了!
  我曾经伤害过你,伤害过你最亲爱的哥哥,凉生。但是,那统统都是我的错误我的嫉妒!那一天,天恩面前,我要你这辈子不许对天恩变心!一贯天不怕地不怕的你,居然为了他,而哀求于我,你说,只要我不伤害他,你什么都答应我!
  当时的我,感觉天崩地裂了。
  这是我认识的姜生吗?那个骄傲得像小母鸡的女孩吗?
  而我,疼你,宠你,纵容你,都不曾换来的你的骄傲,却在他的危难之时,你脆弱的不堪一击,全部瓦解在我眼前!曾经的你,何曾求过我一分一毫?何曾求过谁一分一毫!
  看到你为了他那样痛苦的时候,嫉妒之心就将我整个理智给蒙蔽了!当时的我,骄傲惯了的我,无法忍受你对另一个男孩如此之好,好到可以拿自己一生的幸福相抵!而且,我当时确实不知道他是你的哥哥。
  你知道吗?当时,我拎着刀走向他的时候,我不想剁下他的手指,我是想剁掉我自己!我曾对你做的那么多的努力,统统抵不过他的一次危难,更能得到你的心。
  那时的你,为了他,就像失了神,着了魔,迷了心窍一样,任我要求!
  我是多么失败啊!
  从来没有要求过你什么的我,第一次对你提要求却是在拿着他做筹码的情况之下,才有了向你提要求的“资本”!
  如果你当时能为他少痛苦一点,少哀求我一次,少让我看到一点你为他的义无反顾,我断然是不会伤害他的。可是,你偏偏痛苦到几乎要撕裂自己!
  所以,我伤害了他!
  可是,姜生,你能不能懂,剁下他的手指之时,我的心也被剁碎了,被你绝望的表情给剁碎了!
  当然,我说了这么多,不是为自己在开脱什么。我只是想让你,不要恨我,想要你解开那个心结。我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我只是为自己心爱的女孩而嫉妒了,失去理智了。所以,后来的四年,我一直尊重你选择的方式,用你可以接受的方式弥补自己对你的伤害,期待,你再次的回来。
  说完,他抬眼,看着我,眼里盛满了温柔的花殇。我却像呆立在时空的对面,再次陷入了那场如同魔魇的往事——
  ……程天佑托着我的下巴,狠狠地,几乎要捏碎一般,指着被押在地上的凉生和北小武,问我,他俩的手指,你想要谁的?
  ……那些明晃晃的刀,抵在凉生的手指上,我只能哀求,涕泪俱下,我说,天佑,天佑啊,求求你,别伤害他们,我求求你了!
  ……我嚎啕大哭,拉着他的手,却触碰不到一点往昔的温度,我说,天佑,天佑,只要你不伤害他,我什么都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啊!
  ……我看着他们举起了刀,大哭,心生生裂开,眼睛里流下了鲜血一样的泪水——那声我一生难忘的惨叫之后,凉生的中指和食指从此离开了他的身体。
  ……我抱着凉生哭,看着他额上因为痛疼而流下的豆大的汗珠,那一刻,我的心脏疼痛到消失了一样,我不停地撕扯自己的衣服给他包扎伤口。一寸一缕,都是我无尽的愧疚和心疼。我宁愿当时死去的是我,也不愿意凉生遭遇这样的苦楚……
  可是,我们最终还是万劫不复的苦楚,哪怕到最后,因为你是天佑爷爷寻找了多年的小外孙,而一切尘埃落定。也改变不了你和我,零落天涯的结局。
  这一生啊,我是你命里的劫上劫——在天佑得知真相,最终抱着你去医院急救你的手指时,我还紧紧拖住了天佑的腿,怕他伤害到你;而最后伤害了你的人却是我!
  而,这一生啊,你是我心里的结中结——因为我的牵绊,他最终抱着你摔下楼梯,所以,你名正言顺地失忆了;所以,你堂而皇之地失踪了,将所有记忆的灰留给了我。
  你,还好吗?
  那盆姜花还好吗?
  你的姜生很不好,她不敢不能不应该对任何人说,她想你!她非常想你!思念噬骨,痛楚燧心!
  一颗冬菇思念着另一颗冬菇。
  另一颗冬菇呢?
  他还好吗?在外面,会不会露宿街头?遭遇欺凌?会不会被呼来喝去?衣衫单薄?
  四年时间啊!失去记忆的你,像一个纯白的孩子的你,谁给你充饥的食?谁给你御寒的衣?你生病了怎么办?受伤了怎么办?在这栋精美到死的房子里的该死的没用的我,都无法给你捧上一碗水煮面!
  小时候,你发烧的时候,我就缩在墙角噘着嘴巴哭。我觉得你是上帝送给我的好看的布娃娃,我怕你生病得太厉害,被上帝收回天堂。所以,只能用哭泣宣泄自己的害怕。
  病中的你,卷缩着小小的身体,睫毛长长,搂着小咪说胡话,你说,姜生,不哭啊,凉生不难受了,凉生不冷了,不发烧了。凉生睡够了,就起来给你做水煮面啊。
  可是,谁都能看得出,病床上,那个九岁的小孩脸蛋红红,瑟瑟发抖,高烧不止。
  凉生,如果你能少疼我一点,如果我能少依赖你一点,如果你一生都呆在城市里,而我一生都不离开魏家坪,那么,我们的现在,会不会就不会这么伤感?
  你穿着洁净如新的衣裳,像一个优雅的王子一样,在黑白琴键之上,弹奏着你的人生得意;而我,化着俗媚的妆,搬着板凳,坐在村口,与村里的同龄女孩说着家常和邻村哪家有个小哥哥。
  倘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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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o_lz  楼主| 发表于 2018-10-11 15:07:1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广西南宁市 电信
这样,就算长大之后的我们,见面了,也不会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更不会在同样的内心痛苦之中崩溃!
  眼泪。
  溢满。
  忍回。
  再溢满。
  再忍回。
  百折千转。
  千转百折。
  最终溃不成军,零落腮前。
  程天佑温柔的手指,轻轻抬起,将我腮边的眼泪,弹落。
  他似乎看出,刚才的我,随着他的话,陷入了那场可怕的梦魇之中。所以,他说,对不起,姜生,我又让你难过了……
  我低着头,一声不吭,大口大口咀嚼着他给我做的荷包蛋,眼泪还是急遽落下。
  天佑焦急地说,你怎么了?姜生,你怎么了?我以后不提这个该死的问题了!都怪我,只想为自己说话!另外,我还要说,天恩因为这件事情,四年前的那段日子里,也高烧不止了很多天,他一直在忏悔,希望你能原谅他。原谅那些年少无知的错误,他毕竟还是个小孩子……
  我哇——地哭出了声音,在这座孤独的小楼里,面对着和凉生如此相像的天佑,我的心酸涩难止,我泣不成声地说,天佑,这个鸡蛋真难吃……
  天佑愣了一下,他直直地看着我,显然,他感觉,我此时的伤心,绝然不会因为一个难吃的荷包蛋。
  我继续哭泣,可是,天佑,我想到,就是这么难吃的东西,也不知道凉生会不会吃得到。我说,我快难过得死掉了,我一想到,他,都不知道有没有饭可以吃,会不会流落在街头!想到这一些,我就难过得要死。我真的恨我自己!我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听从你们的安排!就算是不要他记起我是谁,不要他难过!我也该陪在他身边的!如果连我都可以离开他,我怎么可以要求你们将他看护得如此周全!我是个傻瓜!我是个白痴!
  程天佑呆住了。最终,他一字一句地,极其艰难地说,原来,隔了这么多年,即使他失踪了,你都不肯去忘记!不肯去死心!
  我也愣了,程天佑意味非常的眼神,让我吃不消,我突然觉得自己确实不应该有比凉生的女友未央还要多的悲伤。
  一种感情,如果超越了爱情的悲伤程度,那么,它又是什么呢?
  我几乎语无伦次地辩白着,我说,我只是担心他,他是我的哥哥,我是他的妹妹,我担心他的安危……
  够了!程天佑的面色突然难看得异常,他冰冷的眼光如同利刃一样割破我的心脏,他一字一句地说,姜生!你继续狡辩!继续!在你十几岁的时候,我可以纵容你!但是,你现在已经是二十一岁的人了!你必须对你自己的言行负责!
  我脸色苍白,仿佛是一个被曝光在天日之下的小偷,只能强辩着为自己解脱,喃喃的,难道妹妹关心自己的哥哥是一个错误吗?
  程天佑从餐桌前起身,将我一把捞了过去,双手之间的力度之大,几乎将我的肩膀给捏碎,他说,姜生!四年为期!我和你的约定到此为止了!我已经走了四年的路,过了四年的桥,等了四年的你!到现在,我承认,我失败了!我不畏惧你心里爱任何的人,我都可以去争取,就算我知道自己是一个影子!但是,我惧怕你如此跟自己较真!怕你错到现在还不知错!
  纵然,我四年前伤害了你和他,错得一塌糊涂!但是总比你时隔多年沉浸在一个错误之中,反而当传奇来得好!
  不久前,那场车祸,仅仅是因为你看到了一个酷似凉生的影子,便会疯狂到连自己的性命都肯丢掉!你就这么在乎他吗?在乎到不知自己死活!在乎到无视我的感受!你只知道,你会哭,你会疼,你会受伤害,那么你又知道不知道,我也是人,有血有肉有感情!我也会疼,也会愤怒,也会委屈!
  你知道吗?我今天早晨,在高速路上飙车奔向你的住所之时,是多么急切的想看到你。但是,我最终却减慢了速度。因为一阵凉风之后,我突然清醒起来,发现,自己不仅仅是自己!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由着自己的性子为追求刺激而飙车。
  因为我有你,有一个自己心爱的女子,需要我来负担!我担心,如果我出了什么问题的话,你怎么办?谁来照顾你不眠不休的失眠!谁来体怜你因凉生而有的这见不得天日的悲伤!我还害怕,你会哭,你会为我哭!
  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么的多余啊!我在公路上如同一个居家男人开着车慢慢地行在路上,一脸惦记着心爱女子时候的笑,我现在想想,我真是他妈的蠢啊!你会为我哭?可笑!
  现在的你!姜生!你还有什么见不得天日的悲伤!你的这悲伤,你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巴不得他们全都同情你!巴不得他们都默许你这违背伦理道德的可怜!
  他一边说,一边怒意满满地瞪着我,眼神如同蔓延在冰雪上的烈火,冰冷的沉痛,灼热的愤怒。
  你放开我!我被他的话伤得体无完肤,脸颊苍白如雪,整个人强忍住睡眠不足导致的眩晕,抬起胳膊,企图摆脱他双手的牵制!
  程天佑冷笑,说,我当然要放开你!你就继续你乱仑的恋爱去吧!你这个不可救赎的笨蛋!
  乱仑?
  乱仑!
  乱仑?!
  你继续你这乱仑的爱情去吧!
  你继续你这乱轮的爱情去吧!
  继续!
  继续!
  去吧!
  去吧!
  程天佑的话,如同炸弹一样,炸裂在我的胸腔。我瞪大了眼睛,瞳孔放大,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乱仑”,这是我逃避了多年的词眼啊。如今,它却从程天佑的嘴巴里赤裸裸地跳了出来,赤裸裸地定义了我的所有悲伤所有行为。这突来的天大的羞辱令我无地自容,只想死去!我抬手,狠狠地甩向程天佑的脸。
  但是,就在这耳光即将落下的时候,多日失眠沉积出来的疲惫和心律不齐,加上刚刚的羞辱,让我气喘不已,竟直直地昏了过去。
  那一刻,我看不到程天佑焦灼的眼神突然变得惊慌,他紧紧拉住了我。呼唤,姜生,姜生,你怎么了?
  见我脸色苍白到血色全无,他狠狠地将我抱在怀里,奔向楼下。
  ……姜生,你不要吓唬我!
  ……姜生,我再也不小心眼了,再也不和你吵架了!
  ……姜生,我答应你的,一定会找回凉生的!
  ……姜生,我这就送你去医院!你不要吓唬我!
  程天佑像个无助的孩子,微微带着哭泣的声音呼喊着我。在他走下楼去,打开门的一瞬间,闪光灯连成了一片——
  早晨。
  这个风口浪尖之上的男子,从我的家门走出,这本来已经是极爆炸的消息了。而且,此时,他的怀里还抱着已经昏迷了的我。
  程天佑当即愣住了。他没有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就在这时,在这一片闪烁的闪光灯之下,有记者尖锐地问起:请问,程先生,苏曼小姐的此次自杀入院,是不是与程先生你昨晚在此与你怀里的这位小姐一起共度良宵有关?
  ……程先生,请问,这个女孩是不是四年前,风传的你所包养的那个幼龄少女啊?
  ……程先生,这个女孩从这个城市里消失了四年,是不是真的像外界传言的那样,被你给送往外地,金屋藏娇了?有传言,她已经为你生下了两个孩子,可有此事?
  ……程先生……
  ……程先生……
  程天佑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他的牙齿紧紧地咬着,一字一句,闭上你们的嘴!如果你们耽误了我去医院,她有任何的闪失,我保证十倍奉还给你们!我保证!
  但是,他自己一个人,身边没有带帮手,而且怀里还抱着昏迷的我。那些记者虽然有所畏惧,但是都不肯错过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虽然包围松动了,但却依旧包围得水泄不通。
  程天佑的脸变得异常阴郁,他俊朗的双目布满怨毒的表情,扫过眼前一个个写满了欲求的脸庞,试图将他们的样子全部记录下来。但是语气之中,有了一丝痛苦的妥协,说,你们闪开,你们会害死她的!
  这时,北小武醉醺醺的声音传了过来,他拎着酒瓶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估计是刚刚从酒吧买醉回来。他对程天佑吆喝着,奶奶的,你对他们说谋杀啊,你有病啊!他们巴不得姜生死呢!你一大清早从我“前妻”这里出来,这消息已经是三级“淫秽”程度了!她再死在你怀里,这消息就是A片级“淫秽”了!不是更爆炸,更有吸引力了吗?
  北小武对程天佑充满了怨恨,这缘于小九,更缘于四年前天佑曾给他和凉生带来过的那场伤害。所以,北小武总是借着我曾经跟他“恋爱”过,在程天佑面前称呼我“前妻”。霸道的程天佑每次听到“前妻”这两个字,晶亮的瞳孔之中就会闪过不悦,他怒气隐隐的样子,正是北小武最开心见到的。
  此时,北小武的话,无疑是平地起惊雷。
  那些记者纷纷扭头,向北小武看去,目光之中隐约有赞美之色。很显然,北小武的话很让他们很受用。
  这时,只见,北小武晃了晃手里的酒瓶,说,姜生哎,你这傻姑娘,还得你前夫我来救你啊!程天佑这傻瓜不行的!说完,他摆了一个很帅的造型,将酒瓶掷向人群。那群记者生怕被击中,四散逃开。
  啊呀呀——一声惨叫,待北小武睁开醉醺醺的眼睛,才发现,那酒瓶碎裂在程天佑的脑袋上。
  鲜血。
  温热。
  一滴。
  一滴。
  从他饱满的额头上滴落,滴落在我的眉心。像一团浓浓的,化不开的忧郁。在酒瓶爆裂的那一瞬间,这个俊美而霸道的男子,在巨大的疼痛下,紧紧护住了我,生怕碎裂四散的玻璃,让本已昏迷的我再次受伤。
  北小武的惨叫还没消停,程天佑很不解地看着他,声音低低地喊道,我挨揍的都没出声,你这揍人的惨叫什么!赶紧帮我开车门,我送你“前妻”去医院!


  第二章

  六 他寂寞的容颜有多少是我给的悲(1)

  昏迷之中,是无时无尽的梦魇。
  世界上最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悲伤来临,你还要故作姿态,微笑以对。一边,眼泪百折千回;一边,骄傲地仰着面孔对着天边的白云微笑。
  傻瓜啊,仰头的微笑是假,抑制住眼泪才是真。
  嗯,我这是在表达一个什么意思呢?我的意思就是说,无论我用怎样玩笑的语言叙述给你们听,我的梦魇之中的“穿越”,那都是“仰头的微笑”;我所“抑制住的”不仅仅是眼泪,而是,我自己的绝望。天佑不是刚刚那么沉痛地痛斥我,说我总是在博取你们的同情么?为一场“乱仑”开脱罪名!
  这两个字,原谅我不再次提及,因为,真的像火,会灼痛我的眼我的脸我的皮肤我的心。下面,言归正传,说我昏迷之中的梦魇——我再次被那些流行的小说,给引导着穿越了!
  很不巧,越是害怕穿越成谁,我就穿越成谁——我成了潘金莲,正依着窗看楼下的车水马龙搔首弄姿。早听说,小潘是美女哎,于是我很急切地想看看自己的模样,但是找了半天,没找到镜子。
  历史的弦外音:丫找镜子?丫当时还没发明镜子呢!丫现代人就是不安分!丫实在想照,就让你武大夫君给你撒泡尿照照吧!
  切,没有镜子,我自有办法。
  于是,我寻到后院找了一口水缸。正满满当当地照来照去,水里的佳人果真是闭月羞花,尤其是那眉心的一粒美人痣要多销魂有多销魂。我心里美滋滋地想,时间差不多了,差不多了,这就要跟传说中的小西帅哥相遇了。书中说的是,我挑窗帘之时,支窗的竹竿砸中了小西,然后目光纠结,电闪雷鸣,干柴烈火!
  历史的弦外音:丫是现代人!丫多挑剔啊!丫二十一世纪,丫不仅婚姻提倡自由恋爱了!丫外遇也提倡自由外遇了!丫不一定按书上的来!丫左手准备竹竿,右手准备砖头!丫要是看小西顺眼,丫就用竹竿砸他!丫要是看他不顺眼!丫就用砖头砸死他算完!
  我心想,嗯!是个不错的主意啊,确实需要“两手抓,两手都要硬”这个政策。就在我刚要离开水缸,就被身后一砖头给砸晕了,砸到了水缸里面……水缸外一五短男人怒号:呔!你这荡妇!竟然跟西门那混球勾搭成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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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o_lz  楼主| 发表于 2018-10-11 15:07:23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广西南宁市 电信
!看我不砸死你在水缸里做酱菜!
  历史的弦外音:啊呀!我太健忘,忘告诉你丫了,你前几天已经勾搭上小西了,且已经在王婆这个拉皮条的指导之下,与西门官人勾搭成奸鸟!丫不用找竹竿为做“淫妇”而奋斗了,丫已经是铁板钉钉的可以浸猪笼了!
  我的心一凉,武大既然已经寻上门来了,难不成毒死武大这件事情要由我姜生本尊来做啦?让我先从水底浮出来看看我这“短命”的武大郎夫君,顺便安慰一下不久即将被我和小西谋杀的他!
  不想,那武大郎正在水缸外拎着砖头瞪着我看,还没等我开口,他突然收起了满脸怒色,转而嚎啕不停,说,奶奶的,你这个毒蛇女啊,千万别杀我啊!我不是真的“武大”啊,我是那个二十一世纪的“小武”啊!我跟一叫姜生的王八蛋混蛋笨蛋茶叶蛋损友学着看网文,看穿越。现实中也想了千百次穿越啊,但没想到穿越成了武大!这么龌龊!
  我愣了,问他,奶奶的,你姓北不?
  “小武”点了点头,奶奶的毒蛇女,你怎么知道啊?
  我摸了摸被他打伤的后脑勺,叹气,因为我就是那个王八蛋混蛋笨蛋茶叶蛋损友!
  “北小武”一愣,我靠,你也穿越了?
  我点点头,说,是的。
  “北小武”喃喃,说,好巧啊。
  我点点头,说,是的,好巧啊!
  “北小武”呆了一会儿,问我,姜生姑奶奶,你不会真将我毒死吧?你要毒死我,那武松可必杀了你无疑!
  我摇摇头,说,我们这么好的朋友,我怎么会下毒手呢!
  “北小武”说,你骗人!四年前,程天佑要剁我和凉生的手指时,你可选择的是我!这笔账我可是记得的。告诉你!我要是穿越成武松的话,我绝对不先景阳岗打虎,我直接先杀你!管你红杏出墙不出墙!
  “北小武”的话,揭开了我的伤疤,我语无伦次地对他说,对不起,对不起!眼泪也激剧地落了下来。
  原来,欠下的债,隔了世也得偿还的!
  可是,北小武,真的对不起。
  不想,此时,西门官人终于出场了,他甩着小靴子双蹄腾空冲我跑来,一边跑一边喊,淫妇,淫妇,我是奸夫!赶紧将那武大给毒死啊,好让武松赶紧杀死我,把我杀死回现代去!我不要穿越成西门庆啊!
  我和北小武一同转身,我一边抹泪一边问急于被武松杀死的西门庆,你本尊是谁?哪个朝代穿越过来的?
  “西门庆”叹气,好像只有二十一世纪才流行穿越的,别的朝代不玩这游戏的!我本尊是谁?我也不知道啊!我失去记忆了。我不知道我是谁了!我只知道,我在找一盆植物,一从来没有开过花的植物,可是,我也不记得它是什么植物了!
  凉生?
  你是凉生吗?
  突然之间,整个梦境开始紊乱,我的身体几乎飘渺起来,思念的箭在多年的蓄势待发之下,终于穿破了心脏。
  哥哥,是你吗?
  我望着眼前的这个俊眉修眼的男子,刹那之间,心脏四分五裂。原来,要见到你,需要隔断时空?可是穿越了这时空的我和你,竟然是这样尴尬的关系?难道,果真如程天佑所说的吗?这思念,将永无天日!
  我的手,慢慢抬起,慢慢伸向眼前这个转世凉生的脸,他却慌乱地躲开了,几许男孩特有的纯真印在他的眉心,哪怕他穿越在一个如此风流的躯壳之中,却依旧抹不掉他曾经那特有的印痕。
  就在我满眼泪水望着凉生之时,又一伟大的人物不按历史逻辑窜了进来!他左手提着王婆的衣角,直接冲“西门庆”和“潘金莲”扑了过来(当然,也就是“极有可能是凉生的那个小西”和我)。
  小西一惊,武松?
  武松一见武大还活着,就冲我和“小西”吼,说,你俩笨蛋!怎么还不把我哥哥给毒死?一二三!毒死他!赶紧,好让我杀了你们俩!我恨死这个穿越了?
  啊?我、凉生、北小武齐齐愣住。
  “武松”愣道:啊什么啊?难道你们也是穿越过来的?
  我们三人齐齐点头:是的。
  “武松”轻轻哦了一下,说,好巧啊!然后,他又说,不管了,既然都是穿越的,那赶紧,西门和金莲毒死武大,让他回到现实!我杀了你俩,让你俩回到现实,然后我再自杀!五湖星娱乐最近正在签约艺人呢,我没时间陪你们这些小孩子玩游戏了!说完就冲我和凉生挥刀而来!
  我紧紧护住懵懂之中的凉生,对着穿越成武松的天佑流泪,我说,天佑啊,我是姜生,他是凉生,你不要伤害我们啊!
  程天佑一听“凉生”两个字,本来因为“姜生”两字而停顿在空中的刀,再次,狠狠地剁了下来!
  在那一刻,刚刚失而复得的凉生,顷刻之间,血染衣衫。任凭我怎样努力阻挡,身体却如同空气一样,阻挡不了程天佑的刀锋。
  原来,凉生,四年之前的现实中,我的身体挡不住他给你的伤害;四年之后的穿越中,我的身体依旧保护不住你!
  程天佑的眼里满燃满了熊熊怒火,一刀又一刀!凉生倒在血泊之中,温热的血溅满了我的脸,我的手,我的身体。
  我在他鲜艳的血迹之中,哭昏了过去!
  接下来。
  梦魇。
  梦魇。
  昏迷之中,长长的梦魇。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花板上的一丝光亮映入我的眼睛。雪白的墙壁,白色的床单,正在病床上输液的我。
  我轻轻闭合了双眼,试图挡住这刺目的光亮。可是,合上眼睛之后,梦境里魔魇一般的画面如影随形——血流满地的凉生,痛苦无助的姜生,满眼冷漠残酷的天佑……这样的画面纠结着,刺疼我的心,让我不敢继续闭着眼睛,只有睁开,面对现实之中这微微刺目的光亮。
  程天佑靠在窗边,背对着我,只是一个背影,便有无限的落寞蕴藉其中。
  阳光,透过百叶窗格子,一道明一道暗的落在他海蓝色的衬衫上,他是如此沉默,沉默的身影投在这雪白的空间里,如此突兀。像心事,像伤口,更像天使落下的翅膀。
  骤然间,我的心密密麻麻的痛了。
  因为他这孤单的影子痛了。
  我确实很自私,我有什么权力要求他来背负我的伤痕?只是因为,他对于我的爱吗?以爱的名义,借着他的纵容,更加地贪得无厌的苛求!他那孤单的影子里,有多少是我给的灰?他那寂寞的容颜中,又有多少是我给的悲?
  天佑。我怯怯地唤他,眼泪蜿蜒在腮边。
  他转身,看了看醒来的我,眼神平静如同无波的湖面,看不清悲喜。他抬手,揉了揉额角包扎伤口的纱布,说,你又醒了?
  又?我迟疑地看着他,我怎么没有意识呢?这明明是我到医院之后的第一次醒来。
  天佑很努力地淡淡一笑,说,是啊,又。哦,医生说,你是睡眠不足,外加心情太过抑郁,所以……话尚未说完,他突然停顿了下来,很惊异地看着我。因为他看到了我腮边安静的眼泪,它们还在肆意地流。
  姜生,你怎么了?他走上前来,问我,你哪里不舒服了吗?对不起,今天,我不该冲动之下,说那样的话。对不起,姜生。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漂亮的眼睛如黝黑的潭水,冷静而沉痛。
  我摇摇头,抬手擦了擦眼泪,说,没,没什么。只是,突然难过了一下。说完这话,我还偷偷地瞟了他一眼,我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为他揪心了,揪心到眼泪可以这么无所顾忌地崩落。
  哦。天佑的神情莫名地黯淡了下去,很深的沮丧,严严实实地笼罩在他的眉心。他故作平静地说,刚才,我请了这医院最著名的心理医生,帮你催眠了。
  催眠?天佑的话吓了我一跳,我不由得脱口而问。
  是的,催眠。医生说,这会更好的了解你的抑郁之源所在,会更好的让你的病情早日好起来。说这话的时候天佑的眉心堆砌着隐忍的悲伤,这种悲伤,让我惶惑。是不是我在催眠之中,说出了什么伤害了他的话,让他难过至此。
  等等,我突然发现了自己刚刚很忽视的问题,天佑他说我,抑郁?想到这里,我迷茫地看着程天佑,问他,你不是说我得了抑郁症了吧?
  程天佑眉目之间的悲伤越来越浓烈,他无声地点点头。
  他刚点完头,我就立刻发作了,顷刻之间,那本来因他而生的悲伤荡然无存了,只有满心地愤愤,我从床上弹起,大喊:不可能!你才得抑郁症了呢!闪开,我要出院!我不要在这个鬼地方,听你满口胡说!
  程天佑慌忙上前制止住我,他将正在输液的我按回床上,目光灼灼地说,姜生,这只是你的情绪问题,你难道没有发现吗?你的情绪最近是多么的喜怒无常!你不要想象得那么可怕好不好!你再这么继续闹下去,我承认,我确实也需要心理医生了!我确实要得抑郁症了!说完,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我,痛苦和矛盾纠结着。
  我被他眼神之中的那一片沉痛光芒给镇住了。金陵曾经说过,让爱你的人见证你为你爱的人所承受的苦,是自私很残忍的事情。
  这么多年,他全心全意地呵护着我,却要在此刻,眼睁睁看着我因凉生走失而得抑郁症。抑郁症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件事情留给他的挫败感。
  他这千般疼惜,万般宠爱,竟然抵不过一个人残留在我心里的影子。
  对于他,这个天神一样的男子,是多大的耻辱和挫败!
  我愣愣看着将我按在床上的他,看着他眼睛里隐藏着的愤怒和悲伤。他高挺漂亮的鼻子宛若一件精美的雕刻品,靠在我的眼前,抿紧的嘴唇弯着冷漠而诱人的弧度。
  这么近的距离,我突然听到了他强烈的心跳的声音。一声,一声,落入我的耳蜗,敲击在我的心上。
  长时间的沉默。
  长时间的无言。
  你,脸红了?他开口说,眼睛里原有的悲伤和愤怒之情突然销匿,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得意和征服感。
  我刚要开口,只听房门被嘭——推开,北小武摇摇晃晃地走进来。他一看,立刻鬼叫:武松!潘金莲,你们俩在干什么!我靠!这是医院哎!你们俩不要这么淫秽吧?那姜生,你不要梦游成潘金莲,就认为自己就是潘金莲了好不好!
  呃——
  真不能怪北小武这么感慨的。此时,程天佑正按着我的肩膀,鼻子离我的鼻子只有十厘米的距离。而且,是在病床之上。
  你们可以去亲自验证一下,这是多么暧昧的姿态和距离。
  可是,他怎么知道我的梦境?

  七 姜生,我是你的心理医生。(1)

  北小武在我的床边坐着,白色涂鸦的T恤上,泛着淡的酒精的味道。这是他自己的作品,他买了无数的白色T恤,上面都画着同样面容:一个少女,精致的脸孔,懒懒的、极其无所谓的表情,仿佛随时可以从画中跳到我面前,对我指手画脚一番,大喊大叫:我靠,姜生,奶奶的,你想不想你伟大的小九姑奶奶啊?
  你还是很想她,对不对?我抬头,看着北小武白色T 恤上小九的画像,还有画像下面那一句醒目的字“Where are you , my girl ”,轻轻地问他。
  Where are you , my girl ?
  你在哪里,我亲爱的女孩?
  天天年年地写在自己胸口前,天天年年地等待与思念着。
  我突然发现,自己的问题是多么愚蠢?如果不想她,为什么还要将她奉在胸口,期冀认识她的人,告诉自己她的行踪;希冀她得知自己一直在原地等她,寸步不离;期冀她有天,会在飘雪的圣诞再次回来。
  北小武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很快舒展,他似乎不喜欢我问起小九,这会令他本来被酒精麻醉的思念突然变得敏感。所以,他故意扯着嗓子,岔开话题,仿佛我不曾问过他什么。他说:啊呀,姜生姑奶奶,你这样的德行,居然会得抑郁症!哎呀,这多么精致的病啊,你这草根少女居然也会得?太传奇了吧?在魏家坪你整天想红烧肉都没想出抑郁症来,这一换水土,摇身一变成程家少奶奶,就生出这华丽的病来!真不容易啊!
  我被他这猛然的一顿乱说,也忘记了自己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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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o_lz  楼主| 发表于 2018-10-11 15:07:32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广西南宁市 电信
想要问他什么了,就直勾勾地盯着输液瓶里的点滴,一滴、一滴地滴入我的静脉之中。
  北小武说,姜生啊,虽然我不喜欢程天佑,但是,我觉得他会比谁都能保护你,而且,他是这个世界上最能令你幸福的人!你相信你的武哥!早日嫁给他吧!早日生个BABY,肯定像凉生!这样,你就不必想你哥哥想到得抑郁症了!要不我说,那心理医生算个屁!我觉得我这个方式最能治疗好你的抑郁症!
  可是,为什么我不这么觉得呢——北小武的话音刚刚落地,病房的门就被轻轻推开了,一个陌生的男子的声音缓缓传来,这声音仿佛在微笑,微笑着,反驳着北小武刚才发表的谬论。
  这是怎样的一种声音,能让人的心突然沉静下来,原本的浮躁情绪也会顷刻变得柔软起来。
  我满心好奇望向门口,想知道,拥有这种魔力十足的声音的,会是一个怎样的男子。
  微笑的唇角,微笑的眼睛,微笑的鼻梁,微笑的面容——当我看到门前的这个男子时,惊呆了,明明他的面孔是那样平静的,可是竟然让人觉得他整个人都在微笑,一种从云端落入人间的微笑。
  他看着我一直在盯着他,终于淡淡地笑了。顷刻之间,整个世界,都在他这微微一笑间,春暖花开了。
  他向我走来,白色的工作服,不沾痕迹的微笑。北小武掐了我一把,轻轻耳语说,姜生,你好歹争气些好不好,好歹你官人程大公子也是绝世美男,你不能对着一男医生这么一副花痴得要死的样子!丢人啊!
  我转脸看看北小武,说,我的表情很花痴吗?
  北小武用纸巾擦了擦我的嘴巴,鼻子一皱,叹气,口水都流出来了,还不花痴啊?
  啊?
  别啊了,他过来了!你就算想丢你家程大公子的脸,也不要给你小武哥丢脸,我求你了,姜生。给我镇定点,争点脸!
  北小武这么一说,我立刻表情镇定起来,望着眼前的男子。北小武可能嫌我还不够镇定,手穿过被子,暗地里狠狠拧了我一把,顷刻我的脸不仅仅是镇定,简直都镇定到浮肿了。可是我还是得故作姿态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不能吃疼得鬼哭狼嚎。
  他刚要开口介绍自己,北小武却抢先开口了,可能他怕我被这陌生男子魔力十足的声音再次蛊惑到流口水,他说,姜生,这是陆医生,你的心理医生!好了,介绍完了,姜生,你睡觉吧!
  陌生男子并没有看北小武,冲我微微一笑说,你好,姜生。我是陆文隽,你的心理医生。
  他一提“心理医生”,我就想起自己居然很变态地患上了抑郁症这件事情,所以,脸更肿了。我态度有些生硬,说,我不需要心理医生,我心理很健康!
  陆文隽淡淡一笑,像一团柔和的云,他说,这可不是你能决定的,你最好问问你的监护人程先生。
  他这话令我气恼起来,我说,本姑娘快要二十二岁的人了,又不是小孩!我自己就监护自己了!
  陆文隽翻了翻手里的病例,淡淡地笑了笑,我知道你不是小孩,可是,你现在是抑郁症患者,需要监护人的!
  北小武低头嘟哝,说,我说吧,你还是今晚就跟程天佑洞房了,生个娃,然后你的抑郁症马上就好了!
  陆文隽还是春风一样的微笑着,茶色的瞳孔,微微地眯着,他说,如果真是这样,姜生立刻就会患上产后抑郁症,两症并发的话,你负责吗?请不要干扰我的病人,不要妨碍她的判断,不要干扰她的情绪,北先生!
  说完,他转身,离开。
  我从床上跳下来,手里擎着吊瓶,冲他叫,我说,难道你没发现我很健康吗?难道我的感觉比不上你的判断吗?
  陆文隽回头,依旧很温柔地笑,天使一样,他说,如果你的判断有用的话,那还要医生做什么?你先休息吧,一会儿让北先生陪着你走走,顺便去拿你的新诊断报告。说完,很温柔地看了我一眼,推门离开。
  北小武说,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男人绵里藏针,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我重新躺回床上去,说,我的直觉告诉我,你的直觉总是错误得一塌糊涂!说到这里,我又问他,天佑呢?
  北小武说,找他干吗啊?急着生娃啊?
  我的脸红了一下,说,不是,只是,问问。
  北小武说,我知道,你担心他头上的伤,对不对?姜生,其实,谁都能看出来,你很喜欢他的,只是,你可能自己也不知道。还有啊,姜生,你今天让他挺伤心的。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北小武,问他,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做了什么?
  北小武看看门口,叹气,说,虽然,我不喜欢程天佑!但是,有些话,他可能一辈子也未必会对你说,我作为一个旁观的男人,必须替他说出来!
  姜生,你知道不知道,你今天在催眠的时候,竟然再次在梦里哀求他,不要伤害凉生。梦里的他,居然再次扮演伤害你的人!
  当时,我和他都在医疗室里,因为他不放心让刚刚醒来的神志还很昏迷的你和一个男医生单独在一起。
  我能看到,当时,他脸上的表情多么难过,却还要在我和陆文隽面前压抑住几乎要崩落的眼泪。他对你,是多么用心,谁都可以看得出来!但是,你在内心深处,却将他永远地归类为伤害你的人。姜生……
  别说了。我有些头疼了。让我好好睡一觉吧!我看了看北小武一眼,突然想起程天佑眼里深深的落寞。
  原来,那个穿越的梦境,他都知道的。

  八 我第一次做的鸡汤(1)

  程天佑下午到医院的时候,我和北小武正在大厅里溜达。我本来是想从医院里逃跑的,但是北小武却将我按在了这里。
  他居然也很同意,我这么活蹦乱跳的女生患有抑郁症。真是恐怖到家!
  我一边踢着腿一边和北小武一起等新的诊断报告。那春风杨柳一样的男护士不停地摇晃着报告单冲座椅上等结果的人晃。晃得我和北小武感觉像乘游轮一样。
  北小武说,金陵说,下午从报社下班就过来看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大脑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很奇怪的念头,我竟然想,如果他和金陵在一起的话,会不会很圆满呢?本来,他是喜欢过金陵的。而且,他们俩都在等待,等待那个极有可能再也回不到他们身边的人。金陵的那个曾经像天使一样的男孩,北小武那个骄傲的飞来飞去的小九。
  命运,总喜欢对认了真的人开玩笑。可是,爱情,真的可以替换吗?
  想到这个念头,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耻,亵渎了北小武对小九的喜欢。抬头的时候,却看到程天佑正站在我面前,很疲惫的神色,依旧骄傲的眼神。
  你回来了?我的眼里闪过一丝喜悦。
  他笑了笑,说,怎么?你这么问的意思是不是很想我啊?
  我撇了撇嘴,不看他。
  这时,那个男护士摇着手里新的报告单出来了,用他“极普通的标准话”吆喝,谁SI SI 八号
  天佑说,十八号,是不是你,姜生?说完,就走上去了。
  男护士看了看程天佑,说,你女人怀孕啦!三个月啦!你要当爹啦!
  程天佑的脸立刻跟扔进蜂箱里了一样,肿得不成样子。北小武转头,很好奇地问我,怎么?你们俩早已经暗度陈仓了?
  我更惊讶,我怀孕了?我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呢?
  程天佑捞起那个男护士说,你说什么?你才怀孕了呢!你再说一遍,我杀了你!
  男护士很显然被这个彪悍的美男子给吓坏了,他在看看手里的化验单,说,SI SI 八号啊!
  程天佑一把捞过化验单,上面写着“四十八号”, 这才理解过来,男护士说的“谁SI(四) SI (十)八号”意思,不是“谁SI(是)SI(十)八号”。怪不得刚才威胁他时,他还很委屈地说,“SI SI 八号啊”,的确是“四十八号啊”。
  隔了不久,正当我们三个人的脸都开始消肿的时候,那个男护士兴冲冲地跑了出来,吆喝“谁SI 八号”?
  我们一听,十八号,哎,终于要拿到新的诊断报告了。没想到,程天佑刚上去,那个男护士很讨好地冲他笑着,指着诊断报告说,SI 八号啊?
  程天佑一听,“十八号”,点点头。
  男护士继续用他普通的标准话讨好地叹息,前列腺癌啊,好吃好喝好睡吧!然后看着程天佑。意思是,都怪你那仁兄太留恋风月场所了,现在好了,累成癌变了吧。
  程天佑的脸变肿之前,迅速转头看了我一眼,确定我千真万确是女性,不是男性后,将那男护士一把推到墙上,说,你别给我胡说八道!她要是有前列腺,难道是移植你的啊?
  男护士更委屈了,一脸无辜地望着程天佑,别提多小鸟依人,楚楚动人了。程天佑一把扯过诊断报告单来,说,哥哥,这是“八号”!我们是十八号!
  男护士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说 SI (是)“八”号啊!我没说“SI (十)八”号啊。
  ……最终,千辛万苦,在陆文隽出现之后,才拿到了最新诊断报告。男护士差一点要遭受程天佑和北小武的暴打。北小武说,一个人欠揍不难,难得的是,次次都这么欠揍!
  我从这次暴动中,得到了最新的八卦消息,这个男护士的名字,叫柯小柔。
  因为,北小武上前对他挥拳头的时候,他就疯狂地尖叫,说,你打啊!你打啊!你打死我柯小柔吧!
  天哪!
  一个男爷们居然叫“小柔”,还叫柯小柔!
  其实,我当时更龌龊的听成了“柯小受”。后来,我想这个男人再阴柔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自我暴露自己是“小受”吧,于是,我眉头纠结得厉害。这时,在身后的陆文隽悄悄靠近我,很小声地说,姜生,你想什么呢?眉头皱成这样。他叫柯小柔,柔软的柔。
  我被陆文隽的话吓了一跳。这是一个怎样的男子,就这么随意一笑,便能洞察到人心底。真可怕啊。
  他看着我,看了看正在低头认真看诊断报告的程天佑,笑了笑,目光温柔,仿佛是普照在摇曳着的矢车菊上的阳光。他说,姜生啊,我可没那么神通广大,只是,每个人第一次听到柯小柔的名字,都想成另一个字的。说完,他的嘴巴翘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瞳孔中闪过童话一样的温度。
  程天佑看完了诊断报告,抬头看了看在我身边的陆文隽,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不悦。
  陆文隽很识趣的离我远了一些,对程天佑交待了一些关于我的病情所需要注意的事项。然后,对着我和北小武招呼了一下,就转身离开了。
  我对程天佑说,我真的不需要心理医生!我更不需要这个陆医生!
  这话传到正在远离的陆文隽耳朵中,他的脊背微微地一僵,但很快的恢复了常态,并没有回头,一直走到医院走廊的尽头,消失。
  程天佑看着我,疲惫的神色之中透出很满意的表情,他拉起我的手,一边往病房走,一边对我笑,说,我很开心,你对他是这么排斥!所以,我很荣幸地告诉你,你的监护人我,就给你选定这个人了!你别说任何一个字了!拒绝无效!赶紧进去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我没有想到的是,程天佑这么着急让我看的,居然是一钵鸡汤。
  他小心地捧在手里,用小勺慢慢地调着,睫毛低低的垂着,眼睛一直盯着鸡汤看,他说,这是我第一次做的鸡汤,不知道会不会很难吃。
  我的心,突然温暖。
  原来,他一下午时间,都在煨这钵汤。
  我仿佛看到,程天佑,一边捧着菜谱,一边在厨房熬制鸡汤时的样子。那个时候,他一定手忙脚乱的。
  真是一个傻瓜啊。其实,你可以买的,何必亲自下厨呢!

  九 我若变成了他,那么,我又是谁?

  姜生,你错了。
  其实世界上很多东西都是买不到的。比如,他给你做着鸡汤时的快乐和满足。比如你看到这钵鸡汤时的幸福。
  金陵看着我,缓缓地说。她说,姜生,你知道吗?为心爱的人做饭,是多么快乐的事情。
  此时,天佑已经离开,因为在给我喂鸡汤的时候,他接了一个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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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o_lz  楼主| 发表于 2018-10-11 15:07:41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广西南宁市 电信
的电话。所以,他很歉意地看着我说,抱歉,姜生。我很快就回来。
  我看着金陵。此时的她,已经不是校园之中,那个对着天恩对着爱情,唯唯诺诺的小女孩,那种谨慎和羞涩,已经从她身上彻底退却。现在的她,明丽,婉转,眉目之间依旧有着淡淡的寂寞。
  我对她笑了笑,说,我也没有抱怨他,只是,想到他这样的人,做这样的事情。不在我的想象啊。
  金陵笑了笑,她说,姜生,你想过没有,他一直在重复凉生给你做过的事情;凉生给你做水煮面,他就给你做荷包蛋;凉生给你做红烧肉,他就给你做鸡汤。因为他比谁都了解你心里的那些“忘不了”。可是,姜生,你不是小孩子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男人如此焦虑的模仿着你忘不掉的那个人,他的心里是多么的难过。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他不想再痛苦地模仿下去,那么,他必将会离开,义无反顾。无论曾经,他是如何用心良苦的爱过你!姜生,不要逼一个男人决绝。他们决绝时的表情,超过你想象的坚硬!
  金陵的话,让我愣住了。
  我突然想起,大学的时候,我曾经看过一个故事,一个我喜欢的写手写过的故事。
  故事里的男子,也如天佑一样,为了自己喜欢的女子,一直重复着做那个女子曾经深爱过的男子做过的事情。
  故事的最终,是一场爱情无语的轮回。
  他说,我给你煮他煮过的面,给你放他曾经喜欢过的音乐,穿他曾经穿过的衣裳,我努力变成他。可是,亲爱的,我若变成了他,那么,我又是谁?
  那么,我又是谁?
  我难过得闭上眼睛,金陵的手,很温柔地落在我的眉心间,她说,姜生啊,你是我认识过的最聪明的女孩。从我高中时候,看到你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很聪明。所以,我希望,你能继续用你的聪明为你争取更大的快乐。天佑这样的男子,一言九鼎的,他若说要为你找到凉生,必将是不遗余力的去做到,除非……她咬了咬嘴唇,很艰难地说,除非,凉生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但是,我想,凉生这样好的男孩子,上天也会庇佑他的!所以,姜生,你不要担心,开开心心的过你的日子,开开心心的和天佑在一起,安安静静的等待凉生回来,好不好?
  金陵的话,戳痛了我心里的疤。
  其实,我不害怕任何事情。我只是担心,独自流浪在外的凉生,会不会遭遇我想象不到的伤害。
  想到这里,我的眼泪“呱唧”咂了下来。
  北小武在一边,哎呀了一声,说,敢情姜生你还真得了抑郁症了,这眼泪流得,比千兆光纤的网速还快!

  十 北小武的战斗力还是一样彪悍(1)

  第二天,一大清早,程天佑准备接我出院。
  北小武就拖着拖鞋,呱唧呱唧跑到我的病房里,像报童一样,扬着报纸冲我叫,说,哎呀,姜生,你代替苏曼上头条了!
  啊?我惊呼了一声。
  程天佑抢过北小武手中的《燕南晨报》,看着上面夸张的大标题“苏曼情敌玉照大曝光”的字样时,他的眉毛轻轻抖了一下,待他看到报道所配的图片时,手指紧紧地捏住了报纸,骨节处泛出近似透明的青白。他恨恨地说了一句:该死的苏曼!
  我不知道他在说,谁该死。
  但是该死得很,我看到相片上的我昏迷着,在程天佑的怀里,他的脸上满是愤怒和焦虑之色。这正是我昏迷的那天清晨。
  所幸的是,我是圈外的人,不需要有多清白的身世来维持在娱乐圈的饭碗;但是最可气的是这些报道,居然用了“程家大少最得宠的小情妇”这等字眼,让我很是气恼。更邪门的是报道里还牵扯到四年前的一场事端,说我未曾成年便“卖身”于程天佑,只为了在娱乐圈博出位,但是程天佑因为对我爱护有加,便取消了当初的承诺,并没有将我送入娱乐圈这个大染缸,而是悄悄的金屋藏娇!为了证明此消息的准确性,他们还拿出四年前我陪苏曼去五湖星酒会时的相片,放在了版面上。
  我拉了拉正在怒火高燃的程天佑的衣袖,还没开口。程天佑就一脸歉然地看着我,说,对不起,姜生,我没保护好你!我真失败!
  我摇了摇头,说,看着他憔悴的神色,还有他额头上被北小武酒瓶砸成的伤,笑了笑,说,没什么的!只是上面的我有些难看哎,是个不称职的“小情妇”。说到这里,我又撇撇嘴,叹气,说,天佑啊,情妇这个词真难听。如果他们换成“情人”也好啊。
  其实,当时我还想说,换成“女朋友”最适合了,可是我没有说,女朋友这三个字,在我和程天佑之间,变得异常敏感。
  程天佑并没有因为我同他开玩笑而脸色有所和缓,他眉心之中依旧有遮挡不住的怒气。他低头看了看我,沉思了一下,说,姜生,这样吧,我先去处理一下这件事情。我让司机过来接你好了!不要回小鱼山的房子,先回我的住处。
  我想了想说,嗯,我也觉得我们应该分开走,现在的我,感觉像万众瞩目的“明星”了,绯闻多多啊!小鱼山?我晚上再回去吧,我怕再遭围堵。
  程天佑正要通知司机过来接我,北小武很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说,怎么啦,你们家豪华私家车就是气派啊!敢情姜生坐我的QQ就很掉价啊?这还没过你程家的门呢?你们夫妻俩就一起给我摆架子!
  虽然,北小武说话的时候,语气很冲,但是很显然,程天佑爱极了“夫妻”这个词,或者,他发现了,原来,他与我之间,是被所有人承认的。
  所以,他的眼底荡着一丝明快的笑,看了看在一边脸红的我,说,那老婆,我先走了,让小武把你送回家先,你等我晚上回去,给你去做饭吃哦。
  我当时可能光顾着因北小武的话脸红去了,竟然没有发现天佑的话,有什么不妥。就像傻瓜一样,点点头,说,嗯,好的。
  程天佑就顺势捏了捏我的脸,说,老婆真乖!
  然后,他趁着我反应过来之前,以光一般的速度消失在我面前。
  当时的我和天佑,都没有想到,在医院外等待我的会是一场怎样的狂风暴雨,会让下面的日子变得怎样嘈杂。
  北小武在我的身后,我们一起往他的那辆破QQ走去。他一边看报纸一边嘟哝,姜生啊,你说,金陵这妞也是吃这碗饭的,怎么就没见她像这些记者这么无耻啊!你看看,把你写成了什么了!
  我没回头看他。报纸上的事情,我知道,程天佑会去处理的,我没有那通天的本领,这样突发的事情,我毫无招架之力。
  我突然很奇怪自己这样的想法,但是想一想,或许,自从四年前,离开凉生之后,程天佑便成了我唯一可依靠的,从曾经的经济,到如今的思想。
  这难道就是金陵所说的,其实,我是喜欢天佑的。
  就在这时,一群记者好像从地底上爬出来一样,出现在毫无思想准备的我面前。
  我和天佑都以为,如果我们不一同出现,那么这些记者肯定不会有什么可报道的,肯定也不会对我们有所纠缠。但是,眼前的此种境况,说明了,我和程天佑,都错了!
  这时一精瘦的记者走上前来,说,请问,姜生小姐,你为什么和程先生分开走,这是为了撇清什么吗?另外,姜生小姐,冒昧地问一下,你是因何住院的?
  北小武一见那些记者如此如狼似虎的奔涌过来,他就走到我眼前,推开那些记者,说,你们都尊重一下病人好不好!
  很显然,那些记者并不关心我是不是病人,他们热衷的只是刺激的劲爆的、哪怕没有多大新闻价值的消息。
  这时一个胖胖的女记者挤到了我眼前,说,姜生小姐,既然尊重病人,请问,你有什么要对正在病危的苏曼小姐说的话吗?关于对抢走她未婚夫的抱歉之言,有吗?
  如果不是怕我的话明天就登上报纸,我一定会翻着白眼,抢白这个胖记者一番,什么未婚夫?程天佑什么时候是她的未婚夫了?我需要抢吗?我有那么超高的战斗指数吗?
  但是,现在,我却什么也不能说,我只有说,请你让让,我要回家!
  是的,我要回家。这里突来的纷乱,不是我能接受的。我以为,四年之后,回到这个昔日的城市,会是一个温暖的家,但是,我没有想到,还要面对这么多我预料不及的烦恼。
  正当我沉浸在这种迷茫之中时,一个下巴尖尖的女记者挤到胖记者身边,声音中带着极度的不屑,问我:
  请问,姜生小姐,早年传闻你为挤入演艺圈而卖身于程先生,近日又传闻你为了拴住程先生而怀有身孕,但是遭遇程先生拒绝。那么姜生小姐,请问,你这次的入院是来堕胎的吗?
  放你妈的狗屁!
  我几乎出离愤怒,羞辱和委屈笼罩了我的全身。正在我要如此爆发的时候,北小武已经捷足先登,心有灵犀一般骂出了我想说的话!
  在如此的侮辱之下,我突然不想做淑女。
  得抑郁症又怎样?得抑郁症并不意味,我就像脆弱的玻璃娃娃,任人攻击,随时随地破裂在别人的眼底。
  此时北小武已经将那个尖下巴的女记者推到了一边,他晃着拳头,瞪眼看着她,说,你信不信,你再信口雌黄,爷爷我废了你!
  那个尖下巴的女记者很傲慢地回视着北小武,说,发问是我们记者的义务和权利!你们若不是做了什么不见光的事情,如果这位姜生小姐,不是来堕胎的话,你们怎么怕我们发问呢?你们纯属做贼心虚!不是吗?
  堕!堕!堕你妈个头!北小武被这个尖下巴的女记者刻毒的话给彻底惹怒了,狠狠地一拳头甩在她正在嚣张地一张一合的嘴巴上。
  血!
  鲜红的血!从这个女记者的鼻腔和嘴巴流出来。
  周围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打人啦!打女人啦!
  这句话,让整个包围着的记者群沸腾起来,一部分人上前,与北小武推搡起来;另一部分人,趁势将我包围起来,将我与一直在保护我的北小武隔离开来。
  我看着北小武在这圈人潮之中,无从脱身,心情无比焦躁。而耳边却响起了那些新一轮的尖刻的问题,他们进一步向我展示着娱乐记者锋利无比的思维方式。
  ……
  ——请问,姜生小姐。程先生的率先离开,是不是与你身边这位男士的出现有关?或者说,您堕掉的孩子,您自己也分不清是程先生的,还是这位男士的?
  ……
  ——姜生小姐,你身边的这位与你有染的男士,难道就是传闻之中与你有着特殊感情的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吗?
  ……
  世界上,还有什么问题能比最后一个更令人无地自容吗?当时的我,已经彻底被他们这些畸形的问题给吓傻了。他们用伦理的锋利的刀,刺破了我薄弱的自尊。
  这令我异常痛苦,却不知如何还击,眼前,一片无底的黑暗。我喃喃着,你们闪开,你们闪开。一边扶着着层层人墙,试图离开这些八卦到疯狂的记者。
  但是,他们却是这样冷漠地无视我近乎崩溃的情绪,依旧有不绝于耳的残忍的问题抛向我,且不给我闪开任何离去的道路。
  那一刻,我在那些闪烁的镜头前,表情麻木而空洞。
  我不知道我伤害了谁,需要有这样的报复施加在我的身上。
  而此时,天佑,你在哪里?哥哥,你又在哪里?为什么我找不到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迷乱之中的我,看着迷乱的现场。
  北小武最终被这些不可理喻的记者给彻底惹怒,彻底爆发了。幼年时,在魏家坪学习到的十八般武艺,齐齐上阵。咬、掐、捏、扯,全部派上了用场!
  那个尖下巴的女记者最后从他身后死命地扯住他,死命撕扯北小武那玉树临风的耳朵,北小武吃疼得厉害,反手一把,将她摔在了地上——
  女记者就立时昏迷了过去。她昏迷之前,还特意用双手,将自己的头发撕扯乱,在自己的胸口还抓了一把。可能比较满意自己的伤残程度,她才“含恨”地闭上了双眼。
  之后。
  有人拨打了120和110,120带走了尖下巴的女记者和她的几位战友。要么说,北小武的战斗力还是像在魏家坪时一样彪悍;110带走了北小武,任凭我如何解释,那些警察都认为北小武是强势的一方,而且已经导致一人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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